上酒楼吃个饭，听说谁家的勋贵小儿来了，不仅得将座儿让出来，连带着饭钱都给替人结了。

即便如此，也得不到那些人的好脸，商人对着他们点头哈腰，送钱送物，人家收了就算是给了咱的脸了。旁人也许觉得这没什么，可是对于老主君来说，这个坎儿真的是过不去。

他一心想要越过这层身份，才花重金求娶，费劲了心思讨得崔家的欢心，才娶了你娘崔夫人。可是谁想到崔夫人性情刚烈，一有不如意就拿老主君的身份说事儿，刺他的心头。他那个心气儿如何受得了？

而且崔夫人生了大娘子，不是儿子，既不能靠着崔家的关系让孩子谋个一官半职，又时时受着崔夫人的揶揄笑话。因为这个，两个人的关系才越来越差，后来才有了二娘子的娘亲，叶夫人的事情。

叶夫人是个孤女，没有门第，对老主君百依百顺，温柔体贴。老主君在外头受了气，也就在家里叶夫人那里能舒服些。

大娘子……您若是能体谅他的心情一二，也就好了。他因为崔夫人的缘故，十分后悔当初攀高求娶崔夫人。为什么……他本来就是为了能跟那些权贵挺直腰杆站在一起才娶的人，谁知道，结果是在家里天天受这个苦呢？

很是有一段时间，他跟我吐口水，说他算是想通了，娶妻还是要娶个让自己过的顺气儿的，要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是日子过的难受。”

老管家停住了，他看着付梓衣的表情，见她的脸色很是不悦，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冒犯了她的生母。他等了一会儿，可是付梓衣虽然脸色不悦，但是一副思索的模样，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歉疚地说道：“其实……大娘子许是不知道，私下里老主君夸的最多的人就是你，说你最像他。”

付梓衣抬眼看着他，明显不相信。

老管家连忙说：“我说的是真的，并不是故意编写好话哄你高兴……当初，你小小年纪拿着那张画纸和挣来的酬金，又拿着教坊花魁写的定契给老主君看过之后。你不知道他在自己的书房里笑的多开心。说你胆子大又有想法，实在是跟当初的他很像……就是可惜了，你是个女娃。你要是个男娃……”

老管家眼睛里积满了泪水，眼神中看着虚空处，就如同看着当初的那一幕一样。

当时付秦山也是这般的眼睛里闪着遗憾和不甘的泪光，说道：“她要是个男娃就好了，我一定要让她上最好的私塾。她这么聪明，一定可以金榜题名，骑马游街，意气风发，再靠着她娘家崔家的关系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她有钱又有身份，碰见那些没有一官半职只有姓氏拿的出手的草包，就可以甩着银子安安生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笑置之……”

付梓衣没有说话，她皱着眉头，低头掩饰着端起茶盏来，却在茶盏的水影里看到了自己眼眶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