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三百年的王朝气象，他肯定觉得自己压不住，既然压不住，那不如换个地方建都，将原来的国都彻底毁了。毁了就是重新开始……”

小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

“小粟……你印象里长安城长什么样？”付梓衣突然问。

小粟说道：“孩儿都没有怎么出过门……按照仅有的几次出门的经历看，感觉长安城的街道很宽，屋舍都建造的大气些。扬州城虽然也繁华，跟长安城比，总是秀气些。”

“那是自然……那是大唐开国初期的气量，又经过了了几百年间，一代又一代人的扩建和积累……长安城曾是大唐最大最繁华的城池。那里的东西两市，聚集了天下各个地方的人。许多奇珍异宝，只有在长安这种地方才有机会看到。

别的地方虽然也不错，但是跟长安城根本比不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人生事，就是怕比，比起来，多低的都觉得不够低。

阿娘跟你说过吧，你没有生在好时候……其实，要是跟太宗到玄宗的时候比，阿娘也没有生在好时候……好时候，都是旧日子了，大唐好多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将这辆下坡的马车拽住……

一直越来越差……越来越差……直到今天的地步。

当今的皇帝曾经做梦，要将李家的即将毁掉江山力挽狂澜给留住。我感动过，生了相助他的心思。即便他将你留在宫里做人质，我心里头很不满，但是我该做的也都做了。

但是你看看现在……

他不是没能力，也不是不努力……但是好像天道不允许大唐再存在下去了似的。多少挣扎都成了笑话。让一个卑鄙小人如今占了上风……

迁都？……旁人迁都都是带着人，换地方建造。他朱温迁都，不是为了去建造什么，倒更像是一门子心思要毁掉原来的都城。长安城那么好，哪里没有木头还是哪里没有砂石，为什么一定要拆了？他就是一面垂涎大唐的基业，一面又怕大唐的基业，卑鄙小人。

没有那个度量，何必起那个当皇帝的心思？”

付梓衣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语气中充满了不满。随即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缓了一会儿，带着怀念的口气，悠悠地接着说道：

“我和你阿耶刚成亲那段日子，他带着我去过长安城外的西山的山尖尖上往下看过……长安城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头，而且四四方方的，道路就像是个棋盘一样，房屋上的青瓦鳞次栉比，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在阳光下好看极了……

“阿娘……你要是舍不得……要不咱们再回长安城再看一眼？”小粟看着付梓衣的表情说。

付梓衣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小粟也耐心地等着她思索。

最后，付梓衣挣扎了许久，皱着眉头惋惜的说道：“算了……多看一眼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吗？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咱们这些小民能左右的。路上还危险……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