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有些恨的瞪着付梓衣，冷笑了两声，质问道：“我与你认识多年，竟然比不上你一共见不了几面的李克用，你就这么信任他？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如果我这仅剩的些许人都因为要诛杀李茂贞而消耗掉，到时候李克用真的一鼓作气进驻长安，我就是个活傀儡。怎么？到时候靠你去求他效忠我吗？”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他。”

“我凭什么要信他？！”李暄立即反问，怒目而视。

付梓衣再也说不出话来。

车辇中充斥着令人难挨的沉默。

“若不是我太惜命，我恨不得你现在杀了我，省的现在活着难受。”付梓衣喃喃的说了句。

李暄听了，心酸的嗤笑了一声:“你这样就活着难受，可曾想过我呢？我时时刻刻的担心自己被乱臣贼子杀了，夺了祖宗的基业，做了大唐的亡国之君，连做梦都是刀光剑影。我只是让你陪着我，什么不都干，你还天天想着逃跑？你就没想过你跑了我怎么办？！”

付梓衣一向心软的，她自然知道李暄的心情和煎熬，可是……

“圣上想差了，您有皇后有一大堆的妃嫔，我却与圣上没什么要紧的关系。没有我，才是正常的。”付梓衣将脸转向窗外，有些疲累的解释着这个明明显而易见，却每每都与李暄说不清的道理。

她侧着身，脸朝着外面，只留给他一点点脸庞。一头乌黑发髻的后脑勺和从领口处延伸出来的修长的脖颈。隐隐约约能看见她半垂着的睫毛尖在脸庞的边缘轻轻的抖动，即便如此，也透露出了她的表情的沉郁。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是你，她们是她们，在我心里，你与她们是不同的。我希望，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能有你陪在我的身边，这种心情，你能懂吗？”李暄软了语气，屈尊降贵，如同梦呓。

“有何不同呢，说起来，圣上此时正需要一株解语花，一个温柔相伴的女子。我呢，我只能跟你唱反调，让你生气。我都想不明白，你跟我在一起高兴吗？肯定不高兴，既然不高兴，为什么不放我走……或者干脆杀了我也行。”

“看来你都懂，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只要你愿意，你当那个温柔相伴的解语花有何不好？”

付梓衣突然转过头来，幽深的目光里有从过去的回忆中生出的审视：“圣上难道忘了吗？从你求亲，要让我做你的妾的时候，我就已经拒绝过今天了……”

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只是没有想到，即便我已经拒绝过，如今还是要被强迫着同你绑在一辆车上前行。”

李暄明显有些难堪，他咬着牙，红着眼眶，看着付梓衣不甘心的说：“人都是会变的，你从前不愿意，现在改变主意也不迟。”

“我不变，我为什么要变。”付梓衣又扭过头去，将背朝着他，看着窗外。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但是语气里全是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