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个捧着锦盒的婢子将低着头赶紧将东西送到了付梓衣面前，付梓衣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五个烟火信子。

付梓衣打开盒子，将那封信取了出来，李沙坨隐隐瞟见信奉的落款有个“李”字。付梓衣将盖子合上，对着李沙坨说道：

“只要当兵的进了城，道观的大门就关紧了，每隔两刻就朝天放个烟火。到时候有沙陀兵来给咱们守门。”

李沙坨一听，眼睛亮了几下，问道：“行啊，那这次我可就省了心了。”

付梓衣想了想说道：“这事情八成可靠，你还是要做好两成不可靠的准备，我们这许多人的安危就靠道长你了……”

说着还郑重的朝李沙陀揖了一礼。

李沙坨楞在当地，瞠目结舌。

这时候裘四也带着赵府最后的一些人来了。他上前对着付梓衣禀报道：“咱们大部分人通知到的商会的人，都说要来，只有若干几个还在犹豫，想带着人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大娘子，要不要催一催。”

付梓衣想了想说道：“我也没有多少把握，来这里就一定会安全。通知到了就行，来不来他们自己做决定。”

“是。”

……

……

道观里挤满了人，虽然还在下雪，但是躲灾的人无处可躲，只能人挨着人的挤在走廊下面，走廊挤满了，没有片瓦遮身的人就延伸着挤到最外面的雪地里，卷缩着，哆哆嗦嗦围在一起的人，像极了没有飞到南方，只能留在北方等待冻死的大雁……

地面是湿的，风卷着雪花，天渐渐的黑了。

付梓衣带着一群仆妇躲在屋内，红红，柳婉婉，还有两个孩子，都挤在了这个小屋子里，有些拥挤。

红红看着付梓衣坐立不安，想起来走两步，见满屋子的人，转不开，于是又坐了下来的样子。

她愧疚的说道：“大娘子，我带着孩子和一些人去跟裘四挤在一起吧。你看挤的你不像样子了……

付梓衣终于站起来，身旁的人都尽力给她分开一条路。她走到了窗户前，透过白色的窗户纸看着外头。

外头密密麻麻挤着依偎在一起的人群，大多衣衫很薄，挨在一起才能取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缩头缩脑的人头，乌压压的从屋檐下漫过了半个院子。

付梓衣的表情有些悲伤，她说道：“能挤成什么样子？如今这个样子，能活着已经是不易了，还讲究什么，你看看外头的他们，就这么在雪地里头冻着……”

红红抱着孩子凑到跟前，柳婉婉也扒着窗户的菱格往外看。

所有人一阵沉默。

柳婉婉见付梓衣的表情在挣扎，知道她心里头想什么，于是出声提醒道：“梓衣，你救不过来的。要是帮这个不帮那个，反而会遭恨，小心这些人急了眼，再将咱们给抢了……”

付梓衣怅然的长出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再也没有说话了。

长安城的远处渐渐的嘈杂起来。

黑色的天幕上渐渐的起了黑烟，接着就有了冲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