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下，说道：“打玄宗起开的头，这大唐的皇帝动不动就逃跑已经成了惯例了，不稀奇。你放心，不管是谁进来，长安城就是长安城，谁也舍不得将它毁了。过了这场乱，长安城里的人该吃饭吃饭，该生活生活。没有什么大影响。”

付梓衣还是有些担心，说道：“可是，黄巢跟以前的那些节度使不一样……听说他极为仇视皇室和官僚。咱们家，又是国戚，又是重臣，说不准会被连累……”

赵老夫人沉默了会儿，说道：“没事，到时候实在不行，你们走，我老了，跑也活不了多久，何必折腾，死在家里舒服点。”

付梓衣还要劝她，就听门外又有人奔了进来，哭哭啼啼的说道：“老夫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被王女官带回家来了。”

赵老夫人听了就站起来往外走，付梓衣赶紧搀着她，赵老夫人说道：“回来了？……回来就回来了，你哭什么？”

赵老夫人走的焦急，付梓衣和她一动，一堆伺候的人呼啦啦啦的都往院里去。

谁知刚出了回廊拐角，眼见王娇娇一身宫中女官的装束，站在院子中间，发髻凌乱，面如死灰，额头上的汗水沾了灰尘，腻的黑一块白一块的。

赵老夫人和付梓衣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有些惊讶，赵老夫人看了一眼她身旁停着的那个平板的双轮车一眼，车上盖着布，隐约是个人的样子。

她的心慌乱的哐哐直跳，但是依旧维持平稳的语气，慈爱地问：“娇娇啊，你怎么来了？”

“我送云儿姐姐回来，皇帝已经带着人跑了……”王娇娇面无表情的说。

赵老夫人的脸上的血色眼见的就没了，她说道：“我就知道李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回来的好，回来祖母也养的起她……云儿，她人呢？”

王娇娇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平板车，没有说话。

赵老夫人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像是被吓着了。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往车子那走去。付梓衣一边搀着她往前走，一边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王娇娇，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些答案。

付梓衣的脑子中百转千回，一边挪着步子一边说道：“祖母，皇后娘娘估计病着呢，走不了多少路，王娘子怕她吹风，用车推着她来的。这外面风大，咱们让下人将娘娘抬进屋再看吧……”

赵老夫人没有理她，一心一意的往车子那走。赵老夫人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痛，心脏也火辣辣的疼。她嘴上没有力气回答付梓衣，但是心里面还是在说，是啊是啊，一定是这样的，千万一定是这样的。

老夫人用颤抖的手掀开了盖着的布幔，布幔下面是一张扭曲的脸，眼睛瞪着，舌头伸着。

她不认识啊……

付梓衣看到之后吓了一跳，身子定在了当地，一动也动不了。

赵老夫人的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整个脸也渐渐的揪成了一团，像是吃了什么最苦的东西，苦的她有些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