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荡山一身闪亮的绸缎，木然的走在前面，付梓衣跟在后面。

鸨母看见他的时候，一双眼睛机警的将程荡山上下打量了个遍，说道：“这位郎君看着眼熟，就是……就是不记得您的高姓了。许是我记错了？您头一次来？”

程荡山的喉咙动了一下，没敢开口说话。

付梓衣在后面拿着折扇挡了半边脸，只露一双眼睛，清了清嗓子，对着鸨母小声的说道：“鸨母，是我呀。”

鸨母闻声一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您来了？找婉婉的？”

“她有空吗？”

鸨母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说道：“有个富商，撒了大价钱，刚进去……”

“那您给我寻个隐秘的厢房，我等她一会儿。”

保姆眼睛动了动，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行吧，你随我来。”

付梓衣跟在程荡山后面一路进了厢房坐下。她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看着下面，就隔着竹帘子，看着下面歌伶舞姬的表演。场面跟往常一样热闹非凡，女子的脸上也还都挂着令人愉悦的笑容。台下欢呼鼓舞的叫好声也没有见少。只是不知为何，她却从这之中看出了许多颓唐的忧愁来。

许是最近不顺的事情太多，影响了心境吧。付梓衣在心里叹了口气。

婉婉推门而入的时候愣了一下，程荡山的打扮，乍一看还以为付梓衣又带着哪个客商来谈生意。

她脸上刚摆出她的招牌笑容，随即意识到这个是付梓衣身边的那个护卫，就把那个客气的假笑收了，好奇的问付梓衣：“你这是闹哪一出啊？怎么还让他穿成这个样子？”

“自然是掩人耳目，省的让人认出来是我啊。”付梓衣回过头。

柳婉婉退了脚上的鞋，随意的用脚将鞋子踢到门边，走到付梓衣身边坐下，程荡山坐在他们对面。

或许别人来做这几个动作会显得邋遢至极，但是柳婉婉已经是修炼到骨子里的狐狸精，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精心的练过，安排过。或者说优雅好看都已经成了她行动时潜意识的标准。

程荡山扭头时正看见柳婉婉站在门边，上身端庄的没动，裙子下露出一节雪白的足踝和秀气至极的脚，脚尖伸直，将绣鞋轻轻的划到一边，又收了回来。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他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在水泊里悠然抬足的白鹤。他的心砰砰直跳，眼睛追随着她的脚舍不得挪开，一路看着她坐在了自己面前。

程荡山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柳婉婉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对程荡山的震撼和勾引，她坐下之后直接问付梓衣：“我是问你为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平时不也大大方方的来了，还带着你家红红。”

付梓衣颓唐的说道：“我现在在长安城中人眼里就是个寡妇，不能太张扬。”

柳婉婉斜睨着她，有些不善的说道：“你难道不是么？”

付梓衣回头看她，气呼呼的低吼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我当了寡妇你就开心了？”

柳婉婉扯着自己的披帛，拉出一条直线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迷蒙潋滟的双眸，一副委屈害怕的样子。腰肢还往后稍微靠了靠，离付梓衣的怒吼远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