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母呆愣的守在城门前，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口。天地间阴霾冰冷，连火把都照不远的样子，阴沉沉如同鬼幕。

昨天付梓衣派人来传话说她儿子今天就能到家，她满心欢喜，命人又是收拾好庭院，又是准备吃食。

可是等到日斜西山，也不见人来。付梓衣又派人跟她说，她儿子早就死在狱中了。让派个人跟着去城外的乱葬岗去认尸首。

崔姨母听到之后就丢了魂魄一般，不哭也不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曹府里的人没有命令也不敢哭丧，也不敢准备后事。

城门口刚开，人流就哄哄往来。

不一会儿，就见付盛和曹府的下人推着个平车灰头土脸的进来，车上一卷草席，草席桶子的边缘，一双赤裸的，青紫的脚露在外面。

崔姨母腿软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底下人扶住了。

付盛紧张的看着崔姨母:“崔家姨母，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是先回去吧。”

崔姨母不声不语地走到车旁，颤抖着手掀开草席的一角，皱着眉头看了半晌。

“这不像我儿子……”她愣了一会儿，又用手擦了擦尸体脸上的土。

付盛想拦着，怕她伤心过度:“崔家姨母，要不咱们先带着崔郎君回府再说吧。”

“瞎了你的狗眼，这哪是我儿子？！”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气，似乎将痛苦都吸进了身体里，但是卡着吐不出来，只能佝偻着身体，抖动着双肩，一点一点的往外挤，发出了“嘁”的声音:“儿子啊……”她终于痛哭出来:“你醒醒……你醒醒哇啊……我的儿啊……”

付盛回来复命，付梓衣扶着额头听着，自觉闹心的厉害。纵然表哥行事荒唐，在外人看来多讨人嫌恶，但是他和姨母也从未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罪不至死，但是就这么突然死了，死的莫名其妙。

她犹豫了会儿，决定让红红准备些东西，去崔应的灵堂拜祭一下。

一进得灵堂，就见崔姨母哭抱着棺木，哭的肝肠寸断，旁边跪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和小妾，各自抹着眼泪。

人死为大，付梓衣跪下拜了几下，上了香，听见崔姨母在旁边一边痛哭，一边不住的念叨：“老天爷，为什么是我儿子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付梓衣有些心酸，劝说道：“姨母，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莫要哭坏了自己。”

崔姨母听见付梓衣的声音，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抓住她的衣领，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状若疯癫：“付梓衣，亏我当初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我年前去求你，你故意拖着不救他，硬要等着我再三求你，等到他死了，你才去救！你个黑心肠的贱货，你定然不得好死！”

付梓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有些失望。她的心瞬间凉了下来，使劲扒开崔姨母拽着自己的手：“姨母，表哥入狱第二天就已经死了。”

“呸，我除夕还给他送过被褥，他还好好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们一路货色，你们合伙害了我儿，你们都该去死！”崔姨母咬牙切齿地说着，还要去抓她。

付梓衣连忙站起身，躲了开来：“你见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