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蕊看杨非一句话都没反驳，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索性点了杯咖啡，靠在椅子上开始看手机。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争执出一个角色来，现在她把话说完了，剩下的是杨非的时间了。

徐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杨非的声音，有些不耐烦道：“你快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一个大男人说个话怎么就这么磨蹭呢。”

林知知在最开始见到杨非的时候，还觉得杨非算是个比较有意思的人，现在看来，他找的女朋友也一样有趣。

徐蕊说话的时候是很凶，但看样子，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对杨非的行为感到不理解，一时半会儿两个人又没得出一个好的结论，所以不耐烦罢了。

杨非轻咳了声，觉得自己的形象大概已经完全崩塌了，他直接道：“我最开始是有意让关悦来出演主角的，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次来，主要是小蕊她还没见过秦瑶本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秦瑶变成她心中的龙女，，现在见到了，决定权也就不在我身上了。”

徐蕊听完后，姑且还算是满意，她终于有了点笑意：“我觉得秦瑶妹妹就很不错，总比关悦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之前说的关悦......杨非说什么都不行！”

杨非一句嘴都插不上，也没再开口，默认徐蕊的话是有效的。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剩下的流程就是杨非那边再确定一下，然后再和林知知沟通。

秦瑶打着哈欠出了咖啡厅，被林知知警告道：“之后不要再熬夜，影响上镜。”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这段时间都比较忙嘛，我平常也没一直熬夜的。”秦瑶说到一半，看到林知知的眼神，改口道：“好像熬夜是有，但现在也不是那时候了。我肯定会注意上镜的。”

她话说得很敷衍，但的确是这样，林知知也没再说些什么。

跟秦瑶这种根本不会听话的说太多，其实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到时候秦瑶还是会随心做事。

——

林千前几天回了趟怀市，在回来之前，去了趟超市买了些东西。

结果在超市里碰见了已经许久没见过的林慧。

林慧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因为容貌清秀，保养得也还不错，即便是现在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也看不出多少皱纹，浑身的气质还是很优雅。

但林千看到林慧，却属实算不上一件好事。

她这次原本就只是回来看看家里人，顺便带了些东西回来，没打算找事。

要知道林知知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现在好像还是没有回来的念头，连带着严淮一起在谭市定居了，也就是说，林慧起码好几年没见过林知知了。

林千和林知知算是老同学，初中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到了大学还上的同一所大学，这个缘分属实是令人感慨，也就因为这一点，林千可能是林知知一众同学中，唯一一个被林慧记住的。

林千拿了包饼干就打算绕过去，没想着和林慧打招呼......倒也不是她没礼貌，实在是这件事有些尴尬。

结果走到一半，她还是被叫住了。

林慧道：“小千啊，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林千机械地回过头去，笑了笑，道：“最近请了假，想回来陪陪家里人，就先回来住几天，不过也住不了多久，马上还要回去的。”

她看着林慧，一时间还是想不出来她们两个除了林知知还能聊什么话题。

现在林慧和林知知的关系冷得像块冰一样，她夹在中间，随时可能会被冻死。

果然，林慧犹豫着，问道：“小千，听说你也是在谭市工作，大学毕业就留在那里了，你......你知不知道，知知现在在哪里住？”

林千愣了愣。

林慧的态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在她的记忆里，林慧一直是一个很严格的母亲，无论什么时候，对林知知的要求都是做到最好，最后连林知知选择的学校都要强力干涉，是典型的“我为你好你必须听我的”这类大家长。她当时见过几次林慧，都是接林知知去补习，脸色永远很差劲，说话的时候，总是有种带着怒意的感觉。

林慧对林知知始终是不满的，因为林知知的表现，一直没有达到她想要的地步。

可这次的林慧说话的语气，和当年完全不同了。

林千斟酌了一下，道：“知知住的地方和我不在一起，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区，和严淮在一起住......林阿姨，你也不用担心，知知现在过得挺好的，严淮也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林慧的神色。

林慧似乎并不高兴。林千也只是说了些没什么用的消息，而且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呐喊“千万不要去谭市，千万不要去谭市”。

这要是林慧听了她的话，按着她的指引去谭市直接见林知知，这事情可就闹大了，她可不想见到林知知和林慧两个人从冷战直接变成热战，这两个人见面，基本上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左右为难

林慧也不傻，看林千这个意思，明摆着就是没打算把具体的地址透露出来，她沉默了很久，道：“小千，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然我们选个时间谈谈吧。”

林千忽然有一种即将被拉拢的感觉。

她有些纠结。一边是可能会十分愤怒的林知知，一边是作为长辈的林慧......

林千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选择了坦白：“阿姨，我还要两天才走，后天下午的机票。”

“明天有时间吗？”

“......有吧。”林千一边说话，一边担心自己的下场。

林慧毕竟是长辈，她没想和林慧撕破脸，可是......

第二天，林千还是认命去和林慧见了一面。

林慧看起来有些憔悴，昨天在超市里，光线不是太好，都是暖色的光，照在人脸上都是差不多的颜色，林千都没看出来林慧居然这么疲惫。

而来到家里，这个光线基本都是自然光，没有灯光去补足气色，林慧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她肤色一直都很白，遗传在林知知和严淮身上也一样，经典的冷白皮，可林千还真没见过林慧脸色这么难看过，像是大病一场。

林千原以为林慧会先和她客套几句，探探口风，才会开始说正事，不过林慧今天却没有选择客套，直接就开始说起了林知知的事。

她道：“小千，你和知知关系一直都挺不错的，这么多年了，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现在你们还在一个城市工作......你应该也知道，我和知知的关系，现在......有些问题。”

林千抿了抿唇。

何止是有些问题，现在这对母女看着和仇人差不了多少。林慧倒也不能怪别人，毕竟她自己对林知知的控制欲实在是太强了，怎么说林慧也是要背锅的。

按照之前林慧的性格，肯定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然后让她去劝林知知早点回来认错，一家人还能和睦相处。

当初林知知上大学的时候，林慧的态度就是这样。

果然，林慧的下一句话就是：“知知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见，做什么都不喜欢别人干涉。高考那么大的事，她脑子一热，就不去艺考了，非要去和那个男孩子一起去谭市，结果她是去了谭市，人家却没在。这么多年了，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当初就不该放她走那么远......”

林千脑子里全是“果真如此”、“不出所料”的感觉。

虽然林知知当初不参加艺考是她自己的决定，违背了林慧的意愿这没有错，但倒也不是脑子一热......要是当时没有出那档子事，林知知何故自己把自己还算喜欢的艺术生涯给断了？

说到底，这件事两边都有问题。

林千想到这里，开口道：“林阿姨，知知在谭市其实很努力，一直有在兼职，还拿奖学金，一个人做了好几个人的事，当时整个学校估计都找不到几个知知这么拼命的......知知当初放弃依靠，选择去谭师大，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知知自己改变了这一切，也没有后悔，阿姨，你也学着......看开点吧。”

她斟酌了很久，但说出的话其实还是很尖锐。

没有办法，她想不出更好的话了，林慧和林知知各有各的想法，她还是更偏向林知知多一点，至于林慧，也只能能劝就劝。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林知知当初的选择没有影响到她如今的处境，这已经很好了。

林慧似乎对林千的话有些惊讶，她沉默片刻，道：“知知现在在谭市从事什么工作？我一直都联系不到她，现在在这里，连女儿的工作是什么都不知道。”

“呃，心理咨询师？”林千犹犹豫豫地编了个工作出来，“现在这个工作也挺好的，在谭市的工资也很高，严淮上大学期间，知知都没打算让他兼职，相当于一个人养了两个，在谭市物价高，能做到这样算不错了。”

她一边说着半真半假的话，一边给自己心理安慰。

心理咨询师......毕竟知知也是经常给秦瑶做心理疏导的，完全就是在管着一个熊孩子，这么说应该也不算太离谱吧？

虽然听着的确沾不上什么边。

“心理咨询师......”林慧念了念，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知知最后居然选择了这一行。她高中的时候都不爱说话，我一直觉得她心理出了问题，到最后，知知居然还去做了心理咨询师......真是......真是......”

林千有种捂脸的冲动。

她胡说的啊，真的完全就是在胡说啊，林慧这么正经地开始感慨，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林千表面和内心完全分裂，内心哀嚎的同时，顺便还应和了一句：“知知是不太爱说话了，但看事情看得很清楚，做心理咨询嘛，肯定是要比别人看问题更明白一点才好的......”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说这种谎话了。要是之后林慧真的去了谭市，知道知知的真实工作，她估计也就不用再见林慧了。

林慧在林千还在内心挣扎的当口，再次问道：“小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知知在哪里住？知道具体的地址？”

林千整个人僵住了。

她说不知道好像不太好，毕竟她和林知知的关系摆在那里，刚才胡扯姑且还能骗一骗林慧，这句话要是还胡扯，那就真的瞒不过去了。

但她听林慧这个意思，要是她说知道，岂不是林慧要把地址直接问出来，然后到时候去谭市上门找知知？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

林千有些尴尬：“林、林阿姨，我知道你比较担心知知现在过得怎么样，住的好不好，但是知知现在真的还挺好的，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严淮也是，不用这么操心......”

言外之意就是：阿姨，我知道你想去看，但是你真的不能去，知知现在过得没问题，你去了可能就出问题了，要不然还是别去了？

林千自认为这段话已经够明显了，就差明摆着拒绝林慧了，但林慧这次像是铁了心要把林知知现在住的地址问出来，她继续道：“我知道知知过得很好，也没有不相信你。但是这么长时间了，我连知知的面都没有见过，难免有些担心，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能彻底放心......小千，你看我们母女两个，现在闹得连面都见不了了，你就帮阿姨一把，好不好？”

林慧的表情，居然真的有些难过的意味在里面，还有她苍白的脸色，加在一起，看得林千有些心软。不自觉地就开始动摇起来。

她挣扎道：“阿姨，知知她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去见她，她也未必会愿意和你和解的......这么多年了，知知要是真的打算和解，就不会在谭市一直不回来了。”

而且林慧都联系不到林知知，那肯定是林知知自己把联系切断的，这个态度已经够明显了。

林慧听完林千这段话，整个人愣在那里，像是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她的手慢慢遮住脸，无力地靠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