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是人流高峰期，奶茶很快就做好递了出来。徐真真拿了奶茶，坐到边上的椅子上，微笑道：“知知，过来坐。”

奶茶店里，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都是附近的大学生。

林知知坐到徐真真身边，徐真真把奶茶递到她面前。

林知知接过奶茶，道了声谢谢。

“我记得很久之前，你就很爱说这两个字。”徐真真道，“除了‘谢谢’，就是‘抱歉’。很多时候，其实没有必要这样讲究。”

“习惯了，很难改掉。”林知知把手里的奶茶放到一边，“有的时候会很有用。”

她已经很久不喝这种甜腻的饮料了。

徐真真却很认真地喝着。

半晌，她才把手里的奶茶拿开。

“好像确实不如之前那么喜欢了。”她喃喃道，“是因为很久不喝，所以不习惯这个味道了吗？”

她看了眼林知知，那另一杯奶茶根本就没有开口，吸管被横着放在塑封膜上，林知知看起来没有要碰它的意思。

她忽然道：“知知，我之前有没有说过，我现在其实根本没有去做老师？”

谭师大的汉语言也是师范类专业，专业里大部分都是女生，为了将来能有一份体面又稳定的工作。那时候，师范似乎是文科女生最好的选择之一。

徐真真当时的确是说过，自己只想回去做个老师，安安稳稳就好。她大学四年，几乎没参加过什么比赛，大三时，整个学校几乎都在准备考研，她也是其中的异类，依旧是那样，闲着无聊做点手工。根本没有考研的打算。

规规矩矩，没挂科，也不出彩。徐真真一直都是这样。

大学毕业后，因为谭市比较发达，除了考研成功继续读研的，很多人都留在了谭市寻出路。徐真真走得十分果断，在毕业后，几乎没在谭市停留，直接走了。

林知知想起那天碰见她，徐真真似乎有说自己在和一个工作室合作。

不过她惯来不喜欢探究别人的私事。所以并未深思。

徐真真笑了笑：“其实，我后来试了几次，都没应聘上。没有读过研，即便是谭师大的学生也不好去做老师，更何况我学的汉语言。”

“所以到最后，家里就想着先让我随便找个工作去做，至少不要在家里无所事事。”

她家里条件只能说一般，算不得差，但也没有多好。因为家乡那边都是少数民族，生活习惯和外面不太一样，在谭市上了几年学，感觉还是不适应，所以才没打算留在外面。

徐真真道：“他们帮我看的工作，有的是超市的收银员，有的是小商店的帮工，后来我舅妈还来问我，幼儿园招幼师，只要能陪那些孩子说说话就好，不要什么本事的，看我要不要去。但是，知知，我高中的时候那么努力，才考上了谭师大，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到最后最好的选择，是去从事幼师行业，和我的专业完全无关不说，还不是我想要的。”

林知知静静听着她说着。

曾经的徐真真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或许这几年有所改变，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徐真真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开不了口。

她几次欲言又止。还非要和她见一面，不该只是为了怀旧。

林知知道：“你没有去。”

徐真真曾经说过，自己不喜欢给小孩子做老师，最好是能到家里那边的高中就业。

她之前提到自己在一所小学应聘时碰到了韩玉，应该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把自己个人的喜好抛在了一边。

但去做幼师，的确有点为难她了。

徐真真喝了口奶茶，抿唇笑着。

“是啊，我没有去。我说自己不喜欢，硬推了。还被家里骂了一顿，说我太倔。”

“但是没有工作可不行，至少，我得有个经济来源。”她闭了闭眼睛，“所以，知知，我把你叫来，其实是想跟你说抱歉的。”

林知知怔了怔。

徐真真转折得突然，像是忽然打破了一层壁障，她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

林知知并不记得徐真真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除了一开始刚入学时，两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小细节起了矛盾，后来就再没有发生过争执。徐真真和她都不是爱惹事的人，平时相处多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徐真真顿了顿，才道：“你大概都不记得了......大二那年，你原本想参加一个设计比赛。”

那场设计比赛是学校一个社团举办的，不算什么大活动，但是有综合分加。所以参加的人还是很多。

在谭师大，就算不为了奖学金之类很难获得的东西，综合分也是必修的，综合分达不到标准，是没有办法正常毕业的。要获得毕业的综合分，除去参加社团外，还需要每个学期参加两项活动。

林知知的确差不多忘了个干净。毕竟那只是一个小活动罢了。

但是她模糊间，好像还记得些别的东西。

她为了奖学金，大学期间参加的各项比赛和活动多到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但是设计类比赛，却只有那么一次。并且中途放弃了参赛资格，即便图纸已经好了许多心思画了出来。

在图纸刚画完那天，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是她的妈妈，林慧打来的。

林慧温柔道：“知知，在学校过得还好吗？你这么久没有打电话回来，妈妈很担心你。最近妈妈看谭市的天气，忽冷忽热，记得及时增减衣服，别感冒了。”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小道上慢慢走着的人的身影，轻轻应了声。

“......这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需要钱的话，记得跟妈妈说。”

林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就不要和你爸爸生气了。”

林知知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知知？”林慧没有得到回应，便再次道，“你爸爸他其实也很难过，有些事不是他能预想到的，已经这么多年了，家里慢慢也好了些，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知知轻笑了声。

“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要做。”

她挂断了电话，回到寝室里，对着自己的设计稿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