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袅说得极其隐晦，也没有明说其中利害关系，只是盯着白老夫人的神情多了一抹凝重。

听闻，白老夫人也是细细思索了一番，再一想其中皇位之争，顿时后怕起来。

她虽然只是一介妇人，但至少也出生于官宦世家，那些九子夺嫡、手足残杀的事情她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听说过不少。

只是自从白远松的父亲去世，她久居深院，便对这些个明争暗斗的事情少了些许思量。更何况平日里白远松也不会向她提及官场上的事情，她便将这件事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原先她只想着冯家虽地位大不如前，但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与她白家倒是门当户对。而那冯家三小姐虽被抬了身份，但好歹也是庶女出身，白棋昌倒也娶得。

她只顾着考虑那冯家三小姐配不配得上白棋昌，竟一时忘了冯家嫡出二小姐是那瑜王的王妃。刚才经白江袅一提醒，便是想了明白。

如今***与瑜王党泾渭分明，若是她真帮白棋昌去冯府提亲，落在别人眼中便是白家选择站在了江玄瑾的对立面或是做墙头草想要两面逢源。

这无论对哪一方势力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他们白家还会因此横遭灾祸。

前因后果理了清楚，白老夫人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湿一片。

“是祖母失虑了，反正你三弟年纪还小，也不急在这一两年，慢慢相看着吧。”白老夫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实属无奈地说道。

当时白棋昌来向她求这门婚姻的时候，她的内心也是十分惊讶的。主要是她向来疼爱家里这一个独苗，看的白棋昌那般恳求的可怜模样，也不忍心拒绝。

“母亲，这件事是不是还可以再商量一下？”沈姨娘却是一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玄机，想不通白老夫人怎么就忽然拒绝了白棋昌的提议，忍不住便开口劝道。

白老夫人微蹙着眉，朝她摆了摆手，沉声道：“此事以后勿要再提，昌儿的婚事老身还会再好好考虑的。”

“这……”沈姨娘终是不甘心又开了口。

“闭嘴！”白老夫人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瞪了沈姨娘一眼。

平日里白老夫人鲜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沈姨娘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噤了声。

白棋昌望了望白老夫人，又偏过头来看了看白江袅的神色，也明白这件事并无转圜的余地，不禁失落地垂下了头。

白晓灵却见白棋昌的事情终于谈论完了，迫不及待地扯了扯白老夫人的衣袖。

白老夫人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安抚地拍了拍白晓灵的手臂，又对白江袅说道：“昌儿的婚事虽不着急，但是灵儿再过大半年便该及笄了，婚事也没个着落，说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此事想必爹爹与娘亲心中已有主意了罢。”白江袅低头轻抿了一口热茶，雾气袅袅升腾，遮住了她略带讽刺的眼神。

“你爹爹整日忙着朝廷之事，哪还顾得上灵儿。你母亲平日里也鲜少走动，也不了解其他世家的情况，”白老夫人状似责怪地说道，而又话锋一转，“你既是位居太子妃，知道的自然要多些，你庶弟庶妹之事还是得找你参详一二。”

白江袅装作思索一二，这才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是，袅儿定会认真挑选的。”

顿了顿，白江袅意味深长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旁的白晓灵身上，语气隐含轻蔑：“不过这婚事还是得男方上门，否则在别人眼中庶妹这般恨嫁，就显得太过廉价了。”

白晓灵何尝听不出白江袅的言外之意，没想到她当日羞辱她还不够，当着白老夫人的面也这么刻薄无情。

“白江袅！你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你妹妹，你当着祖母的面也这般侮辱我，你还有将祖母放在眼里吗？你可有当自己是白家人？你竟然宁愿别人嫁入东宫也不让我嫁进去！”

白晓灵气得站起了身，也不顾礼仪，竟直接指着白江袅骂道。

本以为白江袅会因此反击，但她偏偏怒极反笑。

然而这笑容落在白晓灵眼中，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毛骨悚然。

“灵儿，放肆！还不退下！”白老夫人状似呵斥道。

“祖母……”白晓灵委屈地看着白老夫人，她以为白老夫人不愿为自己做主。

“退下！”白老夫人加重了语气。

白晓灵的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着转，但是又不愿当着白江袅的面哭出来，于是便不情不愿地退到了一旁。她不懂白老夫人的意思，不代表白江袅看不出来。

白老夫人喝退白晓灵，看似是责怪她，实则是保护她。毕竟白晓灵方才的一番话也算是以上犯下了，白老夫人怕白江袅以侮辱皇室为由责罚她。

见白晓灵没有再胡闹，白老夫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袅儿，你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这做姐姐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白江袅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就是这性子，日后闯了祸本宫也护不住她。”

“虽说袅儿童言无忌，但也不无道理，你是白家人，你心向着我们，白家上上下下也都是支持你的。”

白老夫人这一番话，明显多了另一层意思。

白江袅也笑：“袅儿自然知道白家大多数人都是疼我的。”

“你知道就好，你有太子殿下宠着，在他面前也说得上话，可是多少人盯着你这太子妃，未来一国之母的位子，东宫的其他侧妃也都是想要害你，没有一个好的。”白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解。

白江袅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但却沉默不语。

“你一个人太过孤立无援，你妹妹她也是真心想要帮助你，只有她不会暗害你，也不会与你争抢。那杨家不就是如此吗，那两姐妹不一样互帮互助吗。”

说了一大段开场白，白老夫人终于是说到了重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