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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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暴怒
看着眼前盛开着的红莲,娇艳欲滴的颜色闪着莫名的光彩,天师的心仿佛也被它所俘虏。
他紧紧盯着眼前这朵大大的莲花,即使脸都要凑上去了却还是没有舍得伸出手去触碰。
“师傅。”
门外突然传来齐良的声音,吓得全神贯注观莲的天师猛得转了头过去。
哦!他想起来了,是他让齐良紧盯着前方太后寿诞的情况,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时时禀告于他,可这个时辰?
天师看了眼自己屋子半开的窗户,还没日落,怎就出了事么?
摇摇头,又不放心看了眼水缸内的红莲,确认无碍后才扯过旁边的两扇短屏风将水缸仔仔细细围好,隔离视线,自己则满意地走去开门。
“吱呀!”
门被打开,天师直接对上了门外齐良略微着急的面孔,心中一阵哑然,暗觉不好,因他熟知齐良这个孩子心性沉稳,不易显露自己的心情,可如今却直接把焦急展露在了面上,那此事定然是他无法想象的严重。
天师虽然心中打起了鼓,但是表面却不能展露一丝一毫,就凭他是当朝天师,也就凭他是齐良的师傅,谁慌了,他都不能慌。
“齐良怎么了?可是前面寿宴出了问题?”他话问出口,惴惴不安。
“师...傅,宁国公没了。”齐良话说得异常简洁却字字犹如扎在了天师的心上。
“怎么会这样!”
惊讶之下,天师的声线还是拔高了许多,自觉不妥后左右看了看周围,虽没见到其他外人,可还是谨慎至上,将身子侧过一人的位置,道:“先不要着急,进来慢慢说。”
齐良也是张嘴顿了顿,听了师傅此言赶忙点了点头,从那让出来的位置钻进了屋内。
天师急匆匆又探出头看了一遍,仔细看好周围无人后,大袖子一抬,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梦幻的光影,正巧夕阳西落,在上面洒过一瞬而逝的彩色旎光。
布好结界,天师才真正放了心,小心关上门,转头就看见身后的齐良还站在原地,坐都不坐,就在原地直愣愣地杵着。
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徒弟还是块木头,但也不愿多说,直接示意他把刚才的事情讲个清楚。
“师傅,刚刚寿宴徒儿一直躲在后幕布处,一开始一切如常并无任何问题,可待到宁国公布礼之时却出了大事。”齐良瞪着一双眼睛,讲述着。
天师想,布礼出了事?只要不是那灵塔砸了、碎了,那也能挽救的。
“宁国公放下七彩琉璃灵塔时,那塔正好碎在了他手里。”齐良默默补充。
“碎了,才是碎了而已。...什么!”天师本刚刚坐下要喝口茶水的功夫,就从齐良嘴里听到了这个他万分不想听见的消息。
他手中茶杯直接摔到了地面啥,“砰嚓!”巨响下,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双眼就要翻了过去。
齐良被天师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也不是块站立的木头了,直接扑着去扶天师不断下滑的身子。
“师傅,师傅!”
齐良几句尖声呼唤,还真把天师叫回来了,他翻着的白眼重新归位,只剩下一脸青紫证明他刚刚真的一口气要背过去了。
天师被齐良顺着胸口,喘着粗气,许久才缓过来,出声道:“怎么回事?没有辩解吗?”
齐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宁国公自然辩解了,他直指覃王陷害他,可证据不足,无人追究,还告了他个大不敬,直接不必再审,拉了下去。”
天师气得直接坐直了,“这覃王,真的是他?”
他白着眼睛看了自己身旁的齐良,仿佛在询问他的意见。
齐良点点头,“是,应该是覃王,除他之外,满朝找不出第二人想弄垮梁永。”
齐良说完,又停顿了几刻,想了会儿补充道:“也许还有孟学士。”
天师冷哼一声,“也对,我问出这样的话也可笑,孟祥启那个老头子是那小皇帝一路的,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他追求他的正道光大,看不上咱们的歪门邪道。”
天师狠狠地说了这番话,却犹觉不解气,接着问道:“那梁永那傻蛋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齐良回想当时情景,“当时,事发突然,几乎是瞬间发生,那灵塔破碎显然在宁国公意料之外,他顿了好长时间才仓皇跪下求饶,后被皇上问责时才忆起覃王曾和他交谈过祸事一则,思及此处,便觉得是覃王早有预谋,可手中又无证据,空口无凭。”
天师被齐良这番讲述后越发迷惑了,“按你这么说,那既然问了责,那应该进行调查才对,怎么当堂就匆匆定了梁永的罪,太后也没提出异议?”
“提了,没用。皇上不知何时与覃王同气连枝,二人好像对此事皆有了解,只有太后蒙在鼓里,真以为是梁永接着她的懿旨随处施威,又克扣了做灵塔的供银,导致在齐国使臣以及景国众大臣面前失了礼,尽扫她的颜面。”
齐良早已在庭上之时就已看清了整个局势,这寿宴完全就是一个为宁国公梁永设下的死局,不管他怎么走,结局都是在死胡同里独自挣扎,力竭而亡。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暴怒
“小皇帝竟私下联系了覃王!他们二人结的仇难道不比与太后结的仇深吗?”天师又加深了一重不解,这几人的关系扑朔迷离,实难猜测。
他虽痛心于太后阵营失了宁国公,却又庆幸只是丢了一个梁永。
梁永憨傻、愚钝又酷爱金银地位,借着太后近几年来的喜爱,没少为非作歹,如今被一朝诚挚,虽坚军力量有所减弱却也减免了许多未来他惹下祸端的不必要的恐惧感,他也可放心大胆独自操盘。
齐良当然不知道师傅的心里在这短短几瞬间已早安慰好了自己,他则在边上还为覃王针对宁国公做着解释:“皇上和覃王结盟许是因为之前梁永当街侮辱沈念念一事吧。上次覃王府一见,吾已感受到覃王对沈姑娘呵护备至,若为了这一段,许是愿意与皇上做笔交易吧。”
天师听着听着,几个字就入了耳朵内,“等等,什么!沈念念?”
天师打断了齐良的话,直接挑出了其中关键字眼,“那位姑娘就是上次魁寿宴,为师见到的那位?”
齐良点点头。
天师的眼睛不自觉往身后的屏风望去,虽然看不见内里红莲,但仍旧心中阵阵揪痛。
“好啊,好啊,果然那沈姑娘是个不同的,当初为师就没看错,没想到五年后竟然又见,但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师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而这边的齐良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当初他乔装打扮,依师傅之言秘密潜入齐郑边界,试图监视覃王,观其弱点,他日好一举拿下。
可他竟然路上偶遇“沈兄”,沈兄待人真诚,对他虽不是事无巨细却也是呵护备至,真真把他当做了好兄弟,凶险之时不顾危险救他于水火,这个恩情他一辈子不会忘。
与沈兄相处之时,每每真情流露,总是怕自己不自觉就将此行任务倾囊相出,可又怕沈兄因此记恨于心,断了与他兄弟之情,前思后顾倒是什么也没完成。
后跟着沈兄奔着城另一边而去,亲眼看见在战火纷飞时覃王莅临,救下了沈兄,也是在那时他清清楚楚看到覃王眼中深情,他便知晓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傻,竟没认出来沈兄是女儿身。
神思翻涌下,他患得患失,总觉得心中莫名感受到背叛之意,本应该返回去跟着城太守,顺着进入覃王军营,可眼下一点心思都没有。
幸好,后来师傅从景都传了快讯,唤他快回来,有其他要事吩咐,这才顺水推舟直接回了景都。
一年后,齐良却没想在魁寿宴之上又一次见到了女装的沈兄。
一见之下,心中荡漾,他这才发觉自己内心原一直没有忘记过她,他这个傻小子,终是尝了思慕味。
齐良看着自己师傅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沈念念身上,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慌张。
“师傅!”他不自觉喊得声音大了些,惊扰到了一旁冥思苦想的天师。
“齐良!你喊什么,没见吾师正思考着呢吗?”天师用手掌护着自己的心口,刚刚被梁永那傻子吓到还没缓好,又被齐良吼得心率不齐。
齐良看着师傅身体不适的模样,顿感自己不尊,垂下头,安顺地听着天师的责骂,一言不发。
待此之后,齐良却还是抬起头,对着天师说道:“师傅可是要对沈念念动手?”
天师听见齐良这么说,冷笑道:“既然送上门了,那岂有不利用之理,本想不着急,那既然形势所逼,看来要把这事提前了。”
“师傅,能不要再牵扯到沈念念了,好吗?”齐良看着师傅眼神,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冷酷血腥,一动便有人会深受其害,性命不保...
天师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出来,察觉到了齐良奇怪之处。
这孩子向来对他说的话说一不二,怎么此次涉及沈念念,就一而再,再而三反驳于他,实有蹊跷。
“你对这沈念念是什么情况,动了心?”天师一语中的,少年心事一朝戳破,齐良面上立马浮上了一面赤红。
天师也算活了五十几年,他这样的没见过百个,也见过几十个,一双毒辣眼睛一扫就清楚了大半。
随即,转头对着齐良一笑,“好徒儿,你正青春年少,遇见个漂亮姑娘难免会春心波动,可都不是长久的。师傅此事必要那沈念念全身鲜血方能成事,事毕,你想要多少个好看的姑娘,师傅都不管。”
天师看着齐良在自己身前站着,下意识开始摇头,又准备开口反驳他的话,赶忙站了起来,拉起齐良的手,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把他带到了屋子里面。
到了位置,天师松开齐良的手,自己往前踏半步,手一伸,就把遮挡着的屏风扯了开,显露出了背后灼灼媚莲。
这已不是齐良第一次看见这莲花的,它原本模样应是朵普普通通的白莲,只不过滴上了沈念念的鲜血,加之术法,才变成如今炽红模样。
也正是他,设计沈念念滴的鲜血;也正是他,后莲花已成,又单单去覃王府,把花取了回来。
天师看见了齐良眼中闪烁,自知自己这招走得不错,就让这小子自己看看他之前都做了什么,就凭他,已不配说爱了。
天师见效果差不多了,赶忙上前拍着齐良的肩膀安慰道:“师傅清楚,你心中愧疚,可师傅保证,只取她血,不会伤及性命。”
“师傅莫要骗吾,取她全身鲜血,不就是要她的命吗?”齐良的眼睛仍旧紧紧盯着眼前的莲花,但话语也字字尖锐。
“你这就理解错了,这沈念念是千年石妖,本就没有鲜血,自然放干她现在躯体的血液也不会伤及她根本,最多就是虚弱一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徒儿你可明白?”
“师傅的意思是她不会死?”齐良转过了头,正视着天师,眼睛里都是探寻。可天师他最擅长的就是掩饰真心,他反看着齐良的双眼,毫无一丝躲闪,真诚炙热。
“是,只要妖的内丹不碎,她就死不了。但师傅如果得不到这红莲精魄,那师傅很快就会死,我的好徒儿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师傅就这样死去吧!”
天师这番话确实打动了齐良左右摇摆的心,虽嘴上不承认,但其实默不作声已然同意了他这一番话。
自齐良幼时,就由天师抚养长大,虽一年见不到他几面,可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学习练法,师傅都无处不在。
他早已在无形中把师傅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尊他、爱他、从不违背他...
天师慈祥地笑着,对着齐良说道:“那你可把那沈念念带来为师这里吗?”
齐良沉默了...
很久很久...
天师也没有催促他,给了齐良足够时间思考两事孰轻孰重。
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天师顿时喜笑颜开,脸上堆满了褶子,五官聚集在一起,显得他的吊稍眼更是奸诈无比,“好,最好三日内,我要见到她。”
齐良又一阵沉默,但这一次时间不长,“恐怕有些困难,她现在不在覃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