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七十六章 拜寺
成生已在覃王府住了小半月了,每日除了清晨练功外,一整日都猫在房内,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行!我必须要去看看。”
我从椅子上一个弹起,就准备夺门而出,在我边上帮我摆弄纸笔的海棠吓了一跳,手里刚浣洗过的毛笔还未放下就过来拉我。
“姑娘,你可别总想着出去,每每到该练字的时候你就有各种事,这回又是什么要紧的呀!”
我满脸不愿,可自己的小九九又全被捅破,只能本本分分回到桌前,拿过海棠手里的笔沾上墨汁,看着眼前这一摞白纸就发起呆。
“快写啊!王爷说了,让姑娘每日写满一百张。”
“哎呦!他可真是闲得没事干了,日日督促我练字,晚上还要拿回屋看,不无聊吗?”
我愁眉苦脸,手指头用力,几个歪歪扭扭丑得不行的大字跃然纸上。
海棠在边上磨着墨,时不时探头看了过来又硬生生收回去,想了许久还是忍痛告诉我:“姑娘写成这样可是不作数的,还是重新好好写吧!”
“什么!”,我惊呼出声:“我都写了二十张了,你为何才告诉我!苍天啊!谁能救救我!”
两个时辰后...
在我手筋马上写断之前,我终于完成了合格的一百张字,甩了甩自己手腕,看着手指压出的红痕,还有抽出毛笔后,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简直苦不堪言,只能靠海棠帮我揉捏来放松了。
“姑娘今日写的不错,明日接着努力!”
海棠松开我的双手,去收拾桌面上的一片狼藉,将一百张纸叠放整齐一手抱了出去。
我半躺靠在椅子上,想要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悠闲时光。
可那边海棠推了门出去却不想直接撞上了不知为何一直踌躇在我门前的半个月不见的成生。
“姑娘?”
“干嘛!我不是写完了吗?还有什么事啊!”
“是成先生...”
我从椅子上弹起,站了起来,我的个子比海棠糕,越顶看过去就瞅见他不断向里张望的眼神。
“你可算来找我了!”,我几乎是以风的速度跑到了屋口,海棠“啧”了我一嘴,这才让我收了喜悦好好走步,而她让了房间出来,自己则带着我的字去珈兰那儿复命。
我趴上门框看着外面站着的成生,冲他招着手,“进来说吧!”
成生看了下四周后抿了下嘴,跨了进来,我将之前的东西都收到旁边,示意成生坐下说。
见这屋内只剩我与他二人,成生才稍微舒展了手脚,摆摆手站在原地道:“不必了,今日来我是要和你说一下,我那里缺了些东西,不知道你能弄到吗?”
我惊喜道:“有进展了?你说!缺了什么?我必会弄来。”
他掰了掰手指头,一个个说了出来:“象玉甲、雀鸟白、寒蝉丝、深海玉珠磨得粉...还有蠹蛊血。”
“这些...都是什么啊!我基本上都没听过。”
这一二三样东西,拗口难读,也难为他能一个个记下复述过来了。
成生道:“不必担心,这些东西稍微花些心思和银钱肯定能凑齐,只是...”
“只是什么?”
成生有些难为情道:“只是...这最后我说的蠹蛊血有些难办。”
我拍拍胸口道:“无妨,只要师傅你告诉我如何取来,我可上刀山下火海!”
“不必不必,还不用这般兴师动众。”
成生低了头,似是为难,又似是抉择,可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说了起来:“此次来景都,和你说是游历而来,但其实也是按着我师傅的嘱托前来寻一位法号归奕的高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身前的衣服接着道:“一入景都,稍微打听一下便寻得了这位所在,原是这位德高望重、名声颇响的缘故。这么顺利我也是没有想到的,但一时欣喜想着找完了人我便可回去复命就毫无准备上了空缘山,进了那缘慈寺。”
“然后呢?”,看着成生的表情就感觉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可他说得慢慢吞吞,我不得不询问他才催得接着说下去。
“本一切都很顺利,而且师傅让我向归奕大师寻的也正是这蠹蛊血。”
“太好了!那这蠹蛊血不就有着落了,你都取来了为何还要冲我要呢?”
他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转移注意力道:“这蠹蛊血是一种叫蠹的虫儿经过各种药材炼化成蛊后再取其血而成。其中的工序复杂,只有归奕大师知晓其中药理。”
他讲起这些东西来眼神里都是奕奕光彩,说起来更是滔滔不绝:“而且这蠹蛊血是千世难寻的绝佳好药,可洗涤世间污浊之气却又不伤本源,且用过之后神清气爽,如同读过百卷书籍后的酣畅淋漓...”
“等...等等!师傅你能不能说重点,这些...以后再说可好?”
成生这才清了清喉咙道:“当时我刚入缘慈寺,发觉内里竟有丝丝妖气,寻着过了去,竟发现在一房内放着一个偌大的棺椁,盖子未合,那妖气就从那里而来,我探头看过去里面竟是一个长着兔子面孔的妖物,霎时我便从怀里取了符咒贴了上去,正准备将其收复时,那归奕大师不知从何处记忆冲了过来,直接将我一掌打飞,这也因此造成我内里亏损,十天半个月都无法再使用法术。
第七十六章 拜寺
其实这件事的后果说大不大但也说小不小,大得来说呢,就是归奕大师从此禁止我再入空缘山,小得呢就是为师去不了,但你可以去啊!”
我半摇着头,内心惊异着成生这是何等的榆木脑袋,竟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之事。
他一脸笑嘻嘻完全没发觉自己之前所做之事有多离谱,这让我实在想上去打上两拳,好让他的脑袋瓜可以就此通顺起来。
“好吧,我去!”
###
背着一个大包袱可真真是要累死个人,我掂量了一下至少有十斤,这海棠都在里面装了什么呀!
打开一看,内里竟都是瓜果蜜饯,带了至少五六天才能吃完的量,还有衣物,甚至还有一席薄褥。
我想起了临出府时,海棠闹着要陪我一起去空缘山,还吵吵着说那里求姻缘最为灵验,我看她那副样子哪里是去求姻缘啊,分明是不放心我,要时刻看着我!
我毅然决然阻止了她这一想法,换来的就是背上她为我准备的包裹,可我的好海棠啊,我只是去一天,又不是住那里了,至于把我全部家当都搬过来了吗?
我抬头看了眼通往山上的路,弯弯绕绕的石阶穿进树林,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路要走呢!
这一路上我根本不敢使用任何法术助我快步爬上,因总会爬着爬着就遇见一两个上山下山的百姓,看来海棠所言非虚,这缘慈寺的香火很是旺盛。
最后,我拄着从半路拾来的一节树枝,终于踏上了最后一台阶,眼前展现出一个正冒着浓重烟气的高高香炉,内里燃着许多半截佛香,下面已堆积了厚厚一层炉灰,显然证明了这里确实不缺香油钱。
我慢慢上前,正准备踏进庙门,身子却突然被定在了原地,前后不得,只能眼珠子上下左右地不停提溜转。
这是怎么了?
我猛咽下一口吐沫,目光所及之处完全没有任何不妥,虽说我是个妖怪,但从未伤过人,身上并无血腥气且体内还无妖丹,怎么说都不可能遭佛祖震怒啊!
正当我无措时,从内里正好走出了一位香客,她刚刚上过香,拜过寺中三座大佛观音,显然很是诚信诚意,都隐约可见她额头处的淡红。
我此时正好立在了正门中央,挡住了她的路。
看过这位姑娘年纪不大的样子,肯定受过极好的教礼,知书达理并没有因为我站在那里不动就有所不高兴,反而默默等着我让出一块空来。
可眼下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谦卑有理,最好就是一身子给我撞开才好呢!
眼见我二人就这样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互相僵持不下,谁都不多踏出这一步。
这方不知又等了多久,我余光瞄上那姑娘,发觉她的面色相较之前变得有些苍白,身子也随着晃晃悠悠不稳定起来,还没等我再仔细看清,她就向着旁边倒了下去,这一突然发生的动静惊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也不知是哪位“活菩萨”从我身后冲了过去,正好将我一胳膊拐了开,这才让我远离了寺门,僵硬许久的身子立马软了下来,可受我的控制了,于是我顺势往那边上一跳,站定了身子。
借着众人去看那姑娘伤势的时机,我从侧面隐着绕到了后山。
顺着寺墙寻到后面的位置时已午时过后,看着不太高的围墙实在拦不住我,想着就这点高度,随便谁都要能跳进去吧!
放下身后的包裹,一身轻松,直接弹了脚步,飞身上了围墙。
这次我可多长了一个心眼,还没跳下时在四周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这座寺庙与其它的不同之处。
入目而去,在每一面墙角下都封着一个黄色咒符,仔细看去上面的图案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微微向前探出点头,刚刚没过墙边,整个人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力量把我往外面推去,想来这个符咒并不伤人而是以驱赶为主。
我就立在墙头之上,半晌也看不出有什么漏洞,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已开始西斜,可今日我说什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心里打定了主意,只咬了牙、深吸住一口气,闭着眼就往里面闯了去。
金色的光耀在我的脑门撞上那堵无形墙壁之时大闪开来,金灿灿地充斥了我整个眼瞳,身子挤压成一个弧度,却又在下一秒被以同等力量回弹了出去。
我如一脱弦的箭,那股力量带着我飞了出去,身后就是一片树林,没有任何防备就扎了进去,连着撞断了三四棵小树和一小片灌木后我才停了下来。
我是背部砸上地面的,虽然很痛但五脏却没有受太多伤,只是身上全是密密麻麻被树枝划开的细小伤口,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我“嘶”了一声,慢慢从地上起身,先是半蹲着,后来又缓了好久才站立起来,眼睛看去刚刚自己撞向的地方,隐约发现有些与别处不一样的凹陷感,在阳光的反射下尤为明显。
这竟然是可行的!
我高兴极了,不顾自己撞击时感受到的疼痛,又一次飞身上去,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撞了上去。
又被弹飞了。
我仰躺着,看着头顶上这片林子,红彤彤的晚霞映在我满是划痕的脸上,疼痛使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可我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又撞了上去...又被弹飞...
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又要撞上去了,太阳已隐没下去,换了月儿前来监督,四肢已麻木,像是支着四个木头棍一般又回到了围墙边上,低头就看到自己白日里吐槽的那个包袱,还安安稳稳地藏在草地里呢,想着果然还是海棠想得稳妥,打定我一日肯定回不来才准备了这些吧!
我笑笑重新爬上了墙头,提起自己仅剩不多的气息,一头扎了进去。
“嘭!”“啪!”
我感受到自己身子被轻微拦了一下后,从像网一样的漏洞里滑了下去,直砸在了缘慈寺后院的草丛里。
我的侧脸贴着软软的草地,鼻尖嗅着泥土的芬芳,嘴角慢慢扬了起来,终于...终于!我做到了!
“谁!”
还没等我高兴多久,身子周围就围了一圈的小和尚,他们手持棍棒直指在我脸上。
许是我身上伤口太多,惨兮兮的样子引了同情,他们迟迟未下手,这也让我有时间慢慢撑起自己的身子,可以半坐起来,看到那正对着的敞开的房间内走出的一位白胡子老头。
“您可是归奕大师?”
他只走了三步,不多不少,停在了距离我还很远的位置,可又完全挡住了从房间内渗出的烛光,整个人背着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我先开了口,他却迟迟不做回应,我感受到他探寻的目光便慢慢从坐着变为了跪,低着头尽显尊重。
“今日私闯后院是在下的不对,可实在情况紧急,还望归奕大师谅解。”
归奕的手一挥,周围的年轻和尚们自一句不发退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后院都安静了下来,只剩我们二人。
这时归奕大师才慢慢向我走了过来,我也渐渐看清了他的脸,岁月在他的面上刻上了一道又一道痕迹,长长的胡髯悬在他下巴处,衬得他整个人神圣慈祥。
他的手又厚又大向我伸了过来,扶起了我的身子,是如我想象那般的浑厚温柔的声线,对我说道:“你是为了蠹蛊血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