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学要眇
作者:危余 | 分类:古言 | 字数:3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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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宫中斗舞
再是一回眼,时嵬已经回到了她的侧席上,身边站着莲瑜,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离得远,连惹尘也没有听清,王爷问他,他只是老实回答说听不见。
时嵬摆摆手,“回去吧,王爷那边可能正在问我们的下落,怎么说,你要我教你一遍不?”
“别得寸进尺。”她瞧着时嵬坏笑的眼睛,狠狠刮了下她的鼻子。
她呼了声痛,“姐姐心真毒,把我鼻子刮下来,我就成了个丑货。”
“我回去了,你跟着小妃在这边,不许乱动。”她教训时嵬道。
时嵬乖巧地点头,“好嘞!”
“方才她去了何处?”莲瑜一回到那边就听王爷这样问道。
“阿宁想去方便,走失了路,我带着她去了一趟。”
即墨幻看似不太在意看了她一眼,什么却也没说。
明月当空,此时各席位都朝向了梨堂中心望去,这些是宫中的舞姬,其实她们的身份并不低,都是朝中官员的庶女,入了宫有些会被选为关女,自有侍寝的资格,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运气,选不中作关女的女子,剩下来的就只能往浣衣局中拨,或者去往宫舞司之类的宫所。
她们中随便拉出一位都能在民间的花楼中当个舞魁,这些入宫的女子往常在七八岁就会接触琴棋书画,选入舞司的女子自然也要经过筛选,身形要比一般女子要窈窕。
此时那些女子正在跳《空庭晚》,身上的羽衣飞扬。
正看着,忽有一人在女席首座边落座。
时嵬撇过头看,那人也正看她。
应该是某位翁主或者公主,时嵬心想。
主舞女子长袖飞舞,一倾身,双袖飞天,从袖中飞出万千流火,是萤火虫。
骤然,时嵬头一痛,想起来似乎某个人袖中也藏了这样的流光,那好像是个男子。
一舞结束,听见方才落座的女子笑道,“听闻幻哥哥的侧妃是雕题人?”
苏仪浓仿佛预知了片刻后她的话,畏畏缩缩躲在时嵬身边。
“正是,就在你面前,你没有见过她,应是认不出。”即墨幻拿起酒杯,让身后人斟满。
“果然呢。”简渠凑近些,看见苏仪浓的眼睛并不像是中原人。
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余光始终没有从时嵬身上挪开。
“雕题人无论男女都能歌善舞,不知是不是幻哥哥娶了这位的理由?”
陛下摇摇头,“简渠,好不容易从公主府回宫一趟,你就知道说些俏皮话。”
“哎呀,父王,我这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美的雕题女子嘛,就让我且逗逗这个新嫂嫂。”
众人都笑了起来。
“她禁不起玩笑,说不定会哭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即墨幻也不帮着苏仪浓说话。
“你可会跳舞?今日来的都是自家人,嫂嫂在家想必也在这样的家宴上载歌载舞,今日就让吾等开开眼如何?”
简渠公主,陛下的嫡公主,她开了这样的口,苏仪浓也不敢拒绝,可她胎中带病,生下来就不能疯跑疯跳,更别说跳舞跳得大汗淋漓。
“怎么,莫非是不会跳舞的雕题人?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像是伯虑人不会种花,说出去也叫人笑话。”
时嵬看出了这是即墨幻的小算盘,他不是在为难苏仪浓,而是在为难她,他要她来给苏仪浓解围,要她给雕题人解围。
要是坐着不动,难免真的让众人笑话,时嵬站了起来给简渠行礼,敢在陛下面前这样放肆的姑娘,恐怕就只有那位任性狂妄的简渠公主了,时嵬看破了她的身份,“公主千岁。”
“你是何人?”她故意问她,也是看她到底是不是时嵬。
“小女乃是王妃的妹妹,是一同嫁入王府的媵女。”
“哦,这样说来,你也是雕题人。”
“是,小女是雕题人。”
“看样子,你像是中原人。”
时嵬说她母亲是伯虑人,父亲是雕题人,所以她和雕题人不太相似。
“王妃娘娘多喝了几盏酒,此时见了风,更是走不动路,跳起舞也只能跳醉舞博得诸位一笑,算不得我们雕题的舞。”
“你们雕题有什么舞?”
“什么舞都有。”时嵬不慌不慢。
“你可敢上去和舞司的宫人斗舞?”简渠问道。
“这还得问问王爷,要是小女跳不好,失了王爷的面子,左右都是给姐姐找了麻烦。”
“这却不难。”简渠对即墨幻说,“幻哥哥,要是她今天跳得好,你要赏她,要是她跳得不好,你也得赏她。”
此时他们说话像是一家人,时嵬算是看出来了无论这些人明争暗斗得多么狠厉,他们却还是一家人,看简渠和即墨幻说话的神情都知道,宇文家和即墨家根本不会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
即墨幻点点头,“自然,本王平日让她跳舞,她脾气大着呢,今日给诸位助兴,跳得好与不好,都该赏,本王须臾在回府的马车上就给她‘赏赐’。”
听清话音,席间的男子都笑了起来,女人们也不便黑脸。
苏仪浓摸了摸鼻子,“是我不好,让你去做这样下作的事。”她低声对时嵬说。
“又不是在青楼跳舞,给皇族跳舞,是我们至高无上的‘荣耀’。”时嵬冷笑。
时嵬跳的是雕题的胡旋舞,节奏较快,宫中乐师所奏的却是缓慢轻柔的曲子,那女子飘摇舞衣,极是飘逸,时嵬看了看那边的苏仪浓,她应该知道时嵬方才起舞之时想要跳的舞是什么。
苏仪浓看了看桌上,只有筷碗并一些佳肴,也不好开口问乐师要琵琶之物,正在着急中瞧见桌上落下一片绿叶。
她对着时嵬笑笑,轻轻一点头。
只是时嵬已经跳了一会儿,她吹奏的曲子跟不上时嵬的节拍,两人配合起来比时嵬一个人独跳的效果还差。
时嵬忽然不跳了,停下来看着那个宫人。
简渠正要取笑雕题舞比不过南魏舞,却见时嵬猛然摘下了头上的额饰丢在旁边。
向前一步,把自己的鞋子也脱了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白玉台上月光铺满地,她也踩在皎洁的月光之中,像是淌着一条倒了牛乳的浅溪。
四下都静了。
连苏仪浓的曲子也不吹了,她看着时嵬,不知她要停下来想要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