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学要眇
作者:危余 | 分类:古言 | 字数:3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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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凡事不允
“你为何这样问?”时嵬委屈。
“我只是想要知道所有人都听不见的时候,你和她在说些什么。”
时嵬生气,“她说要我不许接近你,那我当然说不愿意,然后她就气急了,都给我捅出血了,你看看啊。”
季伏微无奈,“你们拿我当赌注是吗?”
“什么赌注。”时嵬心虚不已。
“如果你赢了,她要按照你所说去做,反之,你要按她的命令服从。”
“不是。”时嵬否认,“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
“总之,就女儿家吵吵嘴……”
季伏微的眼睛盯在她脸侧,“你今日不该如此冲动。”
“是她先欺负我。”
“我知道,可你不知避其锋芒就是个蠢货。”
时嵬更是气得想跺脚,他竟然说她是个蠢货,这还是他第一回说她是个蠢货,季伏微还会骂人,而是是骂她,当着她的面骂她,时嵬自然忍无可忍,掀开车帘就要下去。
季伏微把她揪回来,“我说的你不记,有的是苦头吃。”
时嵬本来就委屈极了,公主是因为他才迁怒于她,她从公主那儿受的罪,哪一次不是因他而起。
“我乐意吃苦,反正斋长大人不用操心,还有,我没有想和她打赌,是她提出来的,我只是不想认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赌注的意思,你别血口喷人。”
季伏微把她按着坐下,“我只是害怕你受伤,你手臂上的口子还有你脸上的割伤,要愈合也要一段时间,我原是想着你和她玩几回,没想过让你去强出头,她要赢就让她赢,难不成她赢了我就跟她走,你输了,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时嵬嗯一声,“我怕她真的赢了,你就不是我的了。”
季伏微被气笑,“我现在是你的吗?”
时嵬惊讶,“难道不是?”
“是,是,是。”他对着马车外的人,让他找个医坊。
以后也是,他补了一句。
时嵬说,那当然。
“斋长,我的脸不会真的毁了吧?”
“毁了就成了个丑人,以后也没人要你这个丑姑娘了。”
时嵬去摸他的袖袋,找了一圈镜子,“怎么斋长没有镜子?美人师兄都有。”
“别看了,不是很大的伤口,你的手……别碰脸就好。”他抓住她乱动的手,也不告诉她那伤口裂开了笑脸,怕吓着了她。
“斋长,我真的觉得好疼,我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东施?”
“不会,不会,良渚城有医坊专门做金疮药,敷上去几日就结痂愈合,我方才只是吓唬你,不让你以后再强出头。”
“哦,那我就放心了。”
她反扣着他手心玩,挠得他心痒,急忙收回了手,“做什么?”
“你都抓我手了,我就碰你一下都不行?”她说。
“不行,不许碰我。”他让她坐正。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说什么?”季伏微问。
“我说不公平,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想做什么,你都不许我,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行。”
“危险……”
“啊?”时嵬不解。
他扯开话,“伤口不能碰水,我这几日会好好监督你。”
“斋长,你能不能别总管着我。”
“不行。”
又不行,时嵬叨咕,每次都是不行,不可,不许。
修文馆的长青竹旁走过一个男子,身后有人为他撑着油纸伞。后面的人走得急了,露出一块光斑,照见了那男子的手背,不多时便被阳光灼晒成红紫色,另一女子匆匆接过伞去,把那原先撑伞的人推开。
伞下的男子低头看了一眼道,“不要紧。”
这撑伞的人从此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了。
“主子白日出行还是危险,以后若是没有必要,还是尽量减少出行。”一声红衣的莲瑜道。
另一男子说,“在雕题的驻府已经修缮,这里的事一结王爷即刻就能启程。”
“不急。”他手中反复把玩的是一只玉鼠。
“主子想要方才那个人?”女子直言不讳。
王爷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被拍了一下脑袋的莲瑜不悦,“打我做什么,刚才比剑之时,爷的眼睛都没从那个孩子身上离开。”
驯涅说,“你最近话多,主子不开心了。”
“哦,我都没有看出,你吓唬我。”
“不信,你就再多说一句。”
两个人隔空开口说话,只是不发出声音,王爷怕吵闹,在他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
“雕题的夜晚比白天长……”王爷叹一口气,“若是天下的夜晚都比白天长,那才合我心意些。”
莲瑜和驯涅不语,一顶一的高手也不能去摘星触月,呼风唤雨。
那是神人。
时嵬和季伏微回了北斋二所,在门外碰见一个身着灰兔毛厚袍的女子,浑身都是毛茸茸的,时嵬走到她面前,见她露出一张甜兮兮的笑脸,素净的面孔,糯白的牙齿。
那女子见他们来,行了个妇人家的万福,道一声未央。
时嵬行了个博士弟子的相见礼。
“劳烦,请问两位生员,可知道北斋二所的元岭云?”
时嵬说知道,问她怎么了。
那女子正想继续说,见时嵬扭过来的另外半边脸上贴了个硕大的膏药也没有遮住那道口子,剩了个红角,连忙道,“这脸上不要紧?”
时嵬说不碍事,“男人家家的,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季伏微摇头,行了个平礼,“弟妹。”
“你是……”谈依沁那日大婚并未见过前厅的客人,也认不出季伏微。
时嵬诧异。
“奴家是元岭云的妻。”
时嵬更加诧异,捂住嘴巴,“我竟不知,元幕师兄娶了妻子。”
一面狠狠瞪季伏微,也不告诉她一声,看她出丑。
行了个见兄姊礼,“嫂嫂好。”
“你们是?”
时嵬解释说,“哦,我和斋长是元幕师兄的同舍生,我们都是住在一个斋舍内的弟子。”
“竟然如此。”谈依沁笑了,“既是如此,还请两位把这个送去给我家夫君。”
“这是何物?”时嵬问道。
“是前些时候……夫君烫着,他也没有处理……”谈依沁支支吾吾。
那日元家上房的兄长打翻了茶水,她就站在旁边听夫人的训话,幸好元幕拉了她一把,不然她就被那热水烫了个结实。
回了房她要给他擦药,元幕嫌她大题小做,让她走远些不要碍眼,可他从家离去,那烫伤的地方已经红肿,她越发担心。
把东西给了季伏微,“麻烦两位了。”
“不要紧,我们一定给师兄送去。”时嵬说。
那女子又道,“我对医术略懂毛皮,隔几日做了消疤的膏药,给你送来,在脸上,总归是不好看,若是个女子,那这脸可就毁了。”
时嵬听罢捂住脸道,“真的毁了?”
季伏微把她的手放下,“不要碰。”
晚上众人回了北斋二所,几人见了时嵬脸上的伤,都问了一通,季伏微只说是她调皮,练剑划伤了脸。
明若离点了点头,“是,木剑划伤脸。”
元幕听出了不对劲,“木剑还划了这样大一个口子?!”
“谁给你划成这样,美人师兄找他算账去。”赵青棋捏着她的下巴看。
季伏微把药强行递给赵青棋,“这是治烫伤的药。”
赵青棋放开时嵬,左右看看,“给我这个做什么。”
时嵬说,“这是给元幕师兄的,今日我们在外面遇见了……嘿嘿,元幕师兄的新娘子……小兔子一样可爱。”
元幕没搭话,把东西拿过来就丢到了一边。
时嵬给季伏微使眼色,问他怎么回事,季伏微摇头,“别管闲事。”
夜间时嵬还在照镜子,房中的烛火不甚亮,她叹息道,“唉……”
“唉……”
季伏微翻了个身,“快睡,很晚了。”
时嵬趴在床边问下床,“斋长,我丑了吗?”
季伏微不理她。
“斋长,我丑了吗?”她不依不饶,声音还大了些。
季伏微被子一蒙,假装已经睡着。
明若离起身熄灭了烛火,屋中漆黑一片。
赵青棋正想打个哈欠睡觉,被明若离捏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只听见时嵬有问,“斋长,我丑了吗?”
季伏微终于掀开被子道,“嗯,丑。”
时嵬抓狂道,“我才不丑,不丑……”
闹腾一会儿,时嵬要攀着梯子下去和季伏微一起睡,被季伏微叫住,“不许下来!”
赵青棋只能吸气,不能呼气,被明若离按得眼冒金星。
“斋长,我想和你一起睡。”时嵬道。
“不许。”季伏微把她的脚送上去。
“冷,我的被窝都是冷的。”她开始找借口。
“那也不许。”季伏微果断。
“我感觉我可能是今日流了太多血,浑身发冷,还没有力气。”时嵬有些虚弱道。
“来我这里睡,暖和了再回去。”元幕隔床叫她。
时嵬愣一下,笑道:“好啊,我现在就来。”
“你……”季伏微在黑暗中扯住她的袖子,低声:“不去。”
“我就去。”时嵬说。
“你怎么还不来?”元幕问她。
季伏微慌了,握住她的手腕亲了一下,“这下行了吗?”
时嵬点点头,“勉勉强强。”
“元幕师兄,我就睡在斋长这里,不用给我腾地儿。”
扭身钻进了季伏微的被窝,“好暖和。”
季伏微无奈,把被子给她掖好,“别乱动就是。”
“好——”她乖巧地回答他。
明若离终于放开了手,赵青棋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扶着枕头喘息,拼命压住喘息的声音,他知道轻举妄动,一眨眼明若离就能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