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长得很可爱，虎头虎脑，眼睛圆溜溜的。他看见丽红一直对着自己笑，停止唱歌，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神秘的姐姐。

“你是谁呀？”小孩子的声音稚嫩柔软。丽红没有回答他，情不自禁地坐在石椅上，看着他玩。他一会儿捡起一片树叶，用石子将其捣碎；一会儿拿起小树棍，捣鼓古树上的小洞。

小孩子的脸因为冬天风大，吹得通红，皮肤显得特别干燥。他的专注神情让丽红觉得格外耀眼，没有什么比一个认真的孩子更能吸引她。她觉着他们就像天使一样，任何东西可以引起他们的兴趣，对自然、社会、人类操持着一份纯真。

小男孩没什么顾忌，邀请丽红一起玩。他给丽红表演一个魔术，先摆摆两只手显示手上没有东西，然后让丽红闭上眼睛，她说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睁开。等丽红睁开眼睛，男孩的手上多了两片发黄的小树叶。

“好看吗？”男孩递给丽红一片，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搓着树棍，让叶子转动起来。男孩脸上的细小绒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精致的小鼻子一酣一合，煞是可爱。

“苍耳，你怎么在这里？妈妈到处找你。”一位中年妇女急急忙忙跑过来，她气喘吁吁地在他的屁股上打了几巴掌，小男孩哇地一声哭了。

中年妇女疑惑地看了一眼丽红，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儿子朝坡那边走去。男孩极不情愿地牵着妈妈的手，一边抽泣一边嘟囔着：“我想跟那位姐姐玩。”

不知为什么，听到小男孩哭，丽红的眼睛也红了。她想自己如果是男孩的妈妈，肯定会让他尽情地玩，让他跟大地、树叶、土壤紧密接触。大不了帮他多洗几次衣服。

丽红想起此次前行的目的，赶紧朝刚才那位中年妇女追去。“大姐，大姐，等等，等等......”

男孩妈妈听到了背后的呼喊，见丽红在叫喊着自己，停了下来。

“你是在叫我吗？”男孩妈妈说。

“我听说这里有一位大仙，是赤脚大仙的真身，我来找她询问点事情。”丽红真诚地说，“别人说她很灵，我想看看。”

男孩的妈妈“哼”地发出一句鄙视的声音，没好气地说：“又是一个来找神婆的。”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小男孩向她指指面前的这座房子。“这里就是吗？”丽红小声地问。男孩点点头。

男孩妈妈进了院子，她坐在洗衣盆前继续搓洗她的衣服。满盆的衣服在灰黑色的泥浆水中浸泡，整个院子就听到她揉搓衣服的声音。

丽红见中年妇女没有抬头，她径直走向屋内，屋里缭绕着一股刺鼻的烧纸、香味。正门大厅中央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面目平静地看着拜访的客人。

“大仙，你好！大仙，你好！”屋里一阵怪异的气氛笼罩着，没有人回应丽红，但能听到内屋隐隐的一阵咳嗽声。

丽红跨过侧边的门槛，过道两边挂着俩柄生锈的看着有些年代的铁剑。男孩从她身边溜过去，用手指指向里屋，一会儿捂着嘴偷笑，一会儿示意她小声点。

“咳咳咳......”又一阵咳嗽声传来，男孩的妈妈端着一碗中药走进去。丽红听见“哐当”一声，好像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紧着着男孩妈妈铁青着脸，一脸怨气，走出来拿了把扫帚进去，收拾好地上的碎屑。他把男孩拉出了屋外，男孩奋力反抗，脸涨红了，生气地小声说：“放开我，让我看看嘛！”

空气中环绕着苦涩的中药气息，混杂屋内那股刺鼻的臭味更加难闻。丽红看见薄薄的床幔内透出若隐若现的人影，一只干瘪枯黄的手露在蚊帐外面。

“大仙，你在吗？大仙，你好！”丽红又喊了一声。老人没有回应，只是一味地哼着，像是很难受一样。

丽红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大仙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你是谁？”单薄的躯体在被子里嚅动，那只手缩了回去，接着又哼哼了几声。

“你走吧！这里没有大仙。”男孩的妈妈走进来，拿着扫帚到处打扫，似乎故意在赶人。

“大姐，大仙怎么了？”丽红不死心。

“让你走，你就走吧，你没看到吗？她病成这样怎么当大仙？”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

老人转过身，面对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丽红无奈只能转身走出了门。

丽红很失望，这次拜仙之程什么收获都没有，该怎么办呢？她幽幽地走到榕树下，抬头向上看，纵横交错的枝干拦住了视线。星星点点的阳光照射在树叶中间，有些枯黄的树叶在空中飞舞，做着最后的告别。

她低着头，无聊地踢飞一粒小石子，小石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掉到路旁的小水沟里。这是什么大仙，胖婶骗人的吧，改明儿碰到她，一定要跟她叨叨这件事情。丽红在心里想。

丽红那天回到家，一直坐在椅子上发愣。火炉上的水开了，发出噗嗤嗤的声音，滚烫的水溢出来，差点把碳火浇熄灭。等她发现的时候，地上淌着一地的水。壶里的水也只剩了一半。

丽红将剩下的水倒进开水瓶，又坐着发呆。

田健健回家的时候，发现瓶塞在水壶的一旁，水瓶里的开水也成了凉水。丽红抱歉地笑了笑：“今天做事心不在焉，狗年不利呀！”丽红不得不重新又烧了一壶水。

“你今天去有收获吗？”田健健随口一问，他没打算丽红能在一个瞎蒙胡吹的人那里得到什么指导。他搓着冰冷的两手，把手放在炉子上烤烤。

丽红无精打采地摆摆头地说：“什么大仙，那人病在床上，自身不保，能指望她什么？”丽红的脸被炭火烤得通红，她不停地摸着两边脸颊。

田健健愣了一下，安慰她：“我就说嘛，没关系，你别太当回事，改明儿我带你去省城医院看看。放心吧！”

事到如今，现在只能这样！太着急反而起负面作用，何不放宽心，该来的迟早会来。丽红在心里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