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母亲是你害死的。”

慕云玖幽幽的盯着她，只觉得胸口又在隐隐作痛。

“是的。”

楚晴平静的点点头，又道，“我还装作没能挡住陛下搜查的样子，让她临死之前都以为，我在拼命保护她。”

似乎，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在她看来，早已经犹如过往尘烟，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了。

“为什么在这时候告诉我这些。”

慕云玖最不明白的，就是她到底揣着什么用意。

“让我一心以为你是个好人，傻乎乎的救了你出去，而你一边享受着我的愚蠢，一边还能嘲笑我母亲的愚蠢，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是啊。”

楚晴竟然附和的点零头，“早就在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那一刻，我的确这么想过，可从那开始，你母亲她就一夜一夜的入我梦中，浑身是血的要我偿命。”

“你能这么淡定的出这些，可想而知，你并没有夜夜辗转难安，并且，心中也并无半丝悔意。”

“后悔？”

楚晴笑了起来，凹陷的眼睛更显得诡异，“后悔就能让一切恢复原状吗？”

随即，她停住笑意，又一本正经、缓缓道，“我从未后悔过害死苏镜媛，她本来就该死，但我后悔的是，我没有在知道他要谋反的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毅哥哥，害得他因此惨死。”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楚河那个混蛋所蛊惑的话，如今，她肯定是有机会陪伴在毅哥哥身边的吧？

当然了，除掉楚河之后，还得除掉苏镜媛才校

“你真恶心！”

夜凌枫厌恶的看着她，“你做了这么可恶的事情，怎么还有脸！”

“我恨楚河，他害死了我这辈子最心爱的男人。”

楚晴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恨意，“尤其，是知道你还活在世间，而那个顾卿夜，也明确表示要颠覆大楚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复仇的机会来临了。”

她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白雪公主》里面那个因为妒忌，杀害了美丽公主，却怨声载道，是魔镜脑子有坑的恶毒王后。

“你复仇，关我毛线事。”

慕云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楚晴便道，“知道了这些，你一定非常恨我吧？只要你杀了楚河，我就去你母亲的坟前自尽。”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慕云玖嘲讽的看着她，“一个杀人凶手，你有什么资格。”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会告诉楚河，你和顾卿夜意欲谋反。”

楚晴端坐如常，而一旁，秀园与荣芳嬷嬷都将脸别开，径自不语。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我母亲的坟前？嗯？”

慕云玖才不会因为她的威胁而惊慌，“你那肮脏的血液，滴在她坟前，会污染了她在地下的安宁，你不配！”

她的确是不配。

不管是身为云玖公主，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慕云玖都觉得，这个冷静到可怕的疯女人，令人厌恶、令人不齿。

“不管我配不配，你都一定要杀了楚河。”

“我凭什么听你的。”

慕云玖终归还是有些生气，愤怒道，“枉费顾卿夜一片好心，还只身犯险来皇宫里打探你的消息，想要救你出去，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狠毒之人！”

“哈哈哈哈！”

楚晴的笑声终于带了些情绪，却笑的发狂，让人觉得她大概是精神不太正常的感觉。

“他来救我？”

楚晴竟然冷笑一声，道，“她是来杀我的。”

顿时，慕云玖不禁就愣了愣。

而感觉到慕云玖的震惊，楚晴便又继续道，语气轻飘飘的，“你母亲呀，是我亲手葬的，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她葬在哪儿。”

她得不到云毅，苏镜媛也不可以。

所以，她要他们死也不能同穴，永生永世遥遥相望！

听起来，她很得意的样子。

而几乎只是一瞬间，慕云玖理解了她的意思，心中便越是感叹，为爱失去理智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本来想杀了我的，但我告诉她，我知道你母亲葬在哪儿，她就没动手。”

楚晴依然很得意的样子，可是，慕云玖却根本就不想听着她炫耀，便问道，“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要你能杀了楚河，为毅哥哥报仇——”

‘啪’！

楚晴的话没完，慕云玖便出其不意的，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公主！”

荣芳嬷嬷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出什么。

其实，看着她一路走偏至此，可自己并没有多加阻拦，某种意义上来，荣芳嬷嬷觉得自己也是帮凶。

“毅哥哥也是你能叫的！”

慕云玖一把推开了荣芳嬷嬷，又左右开弓，对着楚晴的脸狂扇了好几巴掌，“你有什么资格谈为他报仇！你们一家人都是刽子手！”

此时，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蔓延着，慕云玖觉得，仿佛自己的灵魂，与这具身体彻底糅合了。

从现在开始，云玖和慕云玖，再也没有分别了。

那般酸涩痛苦的感觉，就在她胸腔之中横冲直撞着，让她很想狠狠地咬上楚晴一口。

而一旁，荣芳嬷嬷被秀园接住，又神情十分纠结的道，“云玖公主，其实，公主她是因为进宫来行刺陛下才被囚禁至茨，眼睛也是因此而丢失。”

“然后呢？嗯？”

慕云玖气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气势汹汹的质问着她，“这能明什么？想证明她到底有多活该吗？啊！”

秀园抿了抿唇，不知道再什么好。

陛下，因为那双眼睛太过于贪婪和愚蠢，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剜下来扔掉的好。

没错，楚晴的眼睛，是楚河亲自下令，命人活生生给剜掉的。

楚晴便又笑了笑，道，“是啊，我的确是活该，如果我早一点杀了苏镜媛，一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你这个孽种也就没有机会出生！”

自己那个好弟弟啊，竟然不声不响的将她给藏在慕良那里，养到这么大。

“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慕云玖知道，她的内心早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于是，便也不再准备多废话，便问道，“我母亲葬在哪里，你如实告诉我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的。”

楚晴笑容平静的摇摇头，又笑道，“什么时候你杀了楚河，我就告诉你。”

“那恭喜你。”

慕云玖冷冷的看着她，“你成功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罢，便看向倩兮，“你的剑，给我。”

“姐，如今——”

“给我。”

倩兮刚想劝她，今这样子的情形下，杀了她可能会引起骚动，但是，看到满眼的不悦和冰冷，于是，便只好往腰间一抹，抽出那银龙般的软剑来，递给她。

“云玖公主，请您放过公主吧？”

荣芳嬷嬷顿时到她面前跪下，哀求起来，可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楚晴竟然依旧面不改色的笑道，“杀我？如果你真的杀了我，就永远没法知道，你母亲葬在哪里了。”

也正是如此，顾卿夜才并没有杀她。

但这样子的事实，他并没有告诉慕云玖，有两个原因。

一开始，他害怕慕云玖接受不了，所以便才选择了隐瞒，可后来，他得知慕云玖并非早先之人，甚至，与这个世界都毫无关系，他又觉得，将不属于她的仇恨强压给她的话，会很自私。

于是，他选择让慕云玖自己来看，然后，自己做出选择。

无论对于楚晴怎么处置，她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因为，他不想让慕云玖觉得，自己也会利用他前朝公主的身份，作为颠覆大楚的推进剂。

虽然那样子更容易一些，一开始，他和金万千也的确是这样子打算的，可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了。

一切的困难，他愿意去解决承担，而慕云玖，只要负责陪在他身边就好。

“你连她都害死了，还会放过她的尸体？”

慕云玖嘲讽不已，“你这种人，会好心将她安葬吗？我可不信。”

按照以往，她参演过的很多电视剧，里面各种反派角色的套路来看，楚晴将云玖母亲的尸体挫骨扬灰都有可能。

所以，她不信楚晴的话，那不过是她用来要挟，想要借此达成自己变态欲·望的借口罢了。

于是完之后，她便又看向荣芳嬷嬷，问道，“我猜的对吗？荣芳嬷嬷？”

“唉——”

荣芳嬷嬷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顿时，楚晴便怒道，“荣芳，你想干什么！”

“公主，你不能再错了。”

“我的错？你是想忤逆我吗！”

楚晴的情绪陡然失控，竟然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

而荣芳嬷嬷便急忙去抱住她，不让她再走动一步，又看向慕云玖，神情似是有些不忍，又道，“云玖公主，你们都赶紧走吧，当年皇后娘娘的尸体没有被毁，但是，公主命人将尸体埋在了公主府的花园里，如今——”

怕是也早就与泥土化为一体，只余白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