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语紧跟着又道：“我不是原谅他，也不是为了谁忍辱负重，他敢收钱买人性命，该他的责任也跑不了。”

只是其他的，就算了。

刘爱莲刚受伤的时候，她也恨不得把李明宇碎尸万段。

但是刘爱莲的情况在慢慢转好，她这阵子心境平和下来了，能理智的思考问题了。

背后的人弄这么一出，不就想挑拨她跟霍北擎的关系吗，她偏不如他们的愿。

她要过的好好的，家庭和睦，母慈子孝。

车里安静了许久，霍北擎才开口说话：“认真的吗？”

顾初语勾了勾唇角，“很认真，你们都在，我就是最大的赢家。”

霍北擎攥紧了她的手，说：“我生怕你跟我过成个菩萨，那我真成了得道神器了。”

光是抱着就能顿悟红尘了。

顾初语被戳中笑点，笑个不停。

霍北擎心里却有自己的计量。

她越大度，他越觉得自己无能。

越不肯让她受这委屈。

……

隔天上班，顾初语在门口遇到刚下大夜的江曜，两人隔了两步，不约而同停下。

顾初语看他一脸疲色，半开玩笑道：“果然很多年不下一线了，这就看出颜色了。”

江曜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睛，“可不是，年纪大了，没你们年轻人能熬。”

话出口，又怕顾初语听着难受，睁开眼睛时，他眼底清明，带着温润的笑意，“不过这是我这么多年过的最充实的时候了。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纯粹的感觉了，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商人还是个医生。”

顾初语心里到底也不好受：“对不起。”顿了一秒，又说：“谢谢。”

江曜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就知道你要这样。可真论起来也应该是我给你道歉。当初我费尽心思把你挖来，却让你遭遇这种不公的事，本就是我的失职，你没怪我就好。何况这件事还是因为我妈而起，我于公于私都过不去。”

顾初语楞了一下，没料到参与这件事的是江曜的妈妈。

江曜说：“你不用为我难过，我现在这样，也不全是为了你。江家的纷争我不想参与，也不想做别人的提线木偶，你的事情只是个契机。”

他说的坦荡利落，顾初语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江曜勾了勾唇角，“不过，还是谢谢你回来，否则我这辈子可能都会跟自己过不去。”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世上有些人，能陪你一辈子，有些人只能陪你一阵子。

江曜就是那个只能陪她一段路的人。

也是到了此刻，江曜才清楚的知道，他跟顾初语真的不会在一起。

哪怕没有霍北擎，他们之间还隔着江家。

闫清说的没错，他对她的喜欢，偷偷摸摸，又想要她不顾一切的喜欢，又想要高怡雯舒心。

知道高怡雯对上顾初语定然是水火不容，他选择了躲避收藏，藏了八年，最后只能用性命威胁高怡雯。

他想让顾初语回来都开不了口。

他没有霍北擎那样的魄力，也没有他那样了无牵挂，更没有他的实力。

江曜看着眼前人，眼眶不再发酸，眼底只剩下认命和无边的孤寂，半晌，灿然一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顾初语侧着头想了想，“系里的辩论会上？”

江曜摇摇头，“不对。”

“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我被人追杀，你救了我。”他说着说着，经不住笑起来。

顾初语瞳仁缩了缩，也用力想了想，实在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光荣事迹，试探着问道：“你确定是我？”

江曜肯定点头，“你当时骑着个淡蓝色的自行车，救人的时候自行车丢在围墙边，我隔天看见你去修了。”

“……”

“我从那时候开始注意到你。”江曜说。

顾初语眨眨眼，再眨眨眼，深吸气，试图平复情绪，不是激动，而是想到很多事，在听见那辆所谓的自行车的时候，都找到了答案。

偏生答案还是最狗血的那个。

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谁能料到，清风明月如江曜这样优秀的人物，也有这样盲从的时候，只凭一辆自行车就把他认成救命恩人，挂在心上这么多年。

她现在感觉自己好像个小偷，偷走了别人八年的时间。

好容易平静下来之后，顾初语才重新抬眼看向江曜，“师兄，你做好准备。”

“我确定我没救过你。”

江曜愣住。

顾初语看他的神色也有点复杂，“那辆自行车我倒是记得，不过那不是我的，那是当时我们班对接的学生辅导员的，她那天忽然生病，让我跟另一个同学把车推过去修。”

没等江曜缓过神来，她又丢了个重磅炸弹，“你知道我们的学生辅导员是谁吗？”

“谁？”江曜讷讷的问。

顾初语说：“唐倩。”

“……”

江曜盯着顾初语，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顾初语。

八年多的暗恋，魂牵梦萦，日夜牵挂，他说过多少次放弃，都舍不得，终于想要给自己一个结果了，窝在心口许多年的小姑娘告诉他，他当年认错了人？

而当年那个女孩……

是一直绕着他转的唐倩？

江曜不知道是不是大夜班上的他太过疲惫，他眼前忽然黑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顾初语下意识扶了他一下，“师兄？没事吧？”

江曜站稳后，心血翻涌，好半晌才说：“我没事，你去上班吧。”

顾初语也不知道该跟江曜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总不能说，确定他喜欢的人不应该是她之后，她轻松了很多，显得过于自私了一点。

想说唐倩或许也喜欢你，你俩要不试试？

又觉得忒没良心。

她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径直进了医院，没进办公室，就接到霍北擎的电话。

她接了，对面却不说话。

顾初语喂了几声，以为他是手机放口袋里按错了，正想挂断，就听听筒里传来霍北擎不咸不淡的声音：“聊的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