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样想的徐家人，大概是不了解陆长遥的为人，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人做错了事，总要受到惩罚。总不能因为年纪大小，就可以将惩罚分为大小吧。

将那个可怜的姑娘带回去，陆长遥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会对个无辜之人这么做。更何况打听出来的消息，明明是这个姑娘傻了吧唧帮了徐家人这么多忙，偏偏还要受到这样的遭遇，也是可怜的紧。

虽说确实可怜，不过这脑子着实有点儿不够用。难道她就没有一点防备心吗？

“太医，她的伤怎么样了？”

从看到那姑娘起就不断唉声叹气的老太医，似乎被这一声惊醒了一般，起身给这姑娘写药方。

惨，真是太惨了！想他在太医院做了这么长时间太医，医治过无数病人。偶尔也会为民间那些穷苦百姓诊治，却从来没见过像这姑娘伤的这么重的人。真是可怜啊，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内里还内伤不断。虽说已经是个成年女子，体重却还没个孩童重。说实话，这姑娘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

他觉得棘手的很。

先不说这姑娘是从哪里救出来的是被谁伤成这样的，他一个太医，也管不了这么多。就是看这位草原王后以及女帝隐隐的深意，他也不得不全力以赴。这是这伤实在是太重了些，也不知道被磋磨了多少年……

“回禀王后，这姑娘受伤实在太重，又像是被人关在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身体的机能都已经退化。就算臣能治好她这些外伤内伤，可这身体退化，微臣却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而且……”

说到这里，太医不由得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毕竟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他已经是将近花甲的年纪了，坚如磐石的心肠也逐渐有些柔软，更何况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就让他想起自己因难产而死的外孙女，着实有些可怜她。

看一眼吞吞吐吐的太医，陆长遥有些了然，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这姑娘身上那些日积月累的痕迹，肯定是遭到了别人的侮辱。太医一直所以这么难以说出口，大概就是与此有关。

“说吧。到底怎么了？”

“是。这姑娘……身子受损严重，大概日后都不能有孕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抓药吧。”

打发走了那太医，陆长遥上前两步走到床边，低头打量着那眉眼紧锁的瘦弱女人，罕见的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对她自己来说，有没有孩子都没什么。就算那对双胞胎，也是因情势需要不得不有。不过想不想要和能不能要完全是两个概念，她也不知道这女子，介不介意日后不能有孩子。

“若是醒了就睁开眼吧。方才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会用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至于要不要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不过还是奉劝你一句，人是活给自己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只有活着，才能看见那一家的下场……”

缓缓睁开眼睛，颜小小枯瘦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因为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动用脸上的肌肉了。在地牢的时候，为了从她身上挖掘出更多的信息，她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被徐家人过分解读。久而久之，她也就形成了面无表情的习惯。小小都忘了，以前的自己，是个多么爱笑的女孩儿啊。

虽然没有表情，然而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却格外热烈！像是要燃尽生命最后的力量一样，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感情。

陆长遥放心了。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软弱的家伙，只要熬过去这一劫，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可惜陆长遥还是高兴太早了，他过早的下了个结论，以至于日后每当对上眼小小那哭唧唧的表情时，都深恨自己太蠢！她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脑子的认为真是个坚强的家伙呢？

明明是个一碰就哭的泪包儿！

“……噶……”

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再加上嗓子貌似受了些伤，颜小小此时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些意义不明的粗噶声音。在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难听之后，颜小小有些惭愧地在这个看上去就气势非凡威仪重重的女子面前，闭上了嘴。

不过她却并没有气垒，就算嘴巴不能说话，还是努力用自己的眼睛传达出深厚的谢意。这是救了自己的人，无论如何，她都十分感谢。

“先养伤吧，日后再来看你。”

在这个姑娘面前，陆长遥罕见的没有表达出自己的冷漠。不是因为她极大的价值，只是因为她强大的灵魂，足够令人敬佩。虽然在她看来，这姑娘有点儿蠢。

出去之后，刚好撞见浑身血迹前来禀报得巴特鲁，陆长遥微微颔首示意他直说。

巴特鲁也是亲眼看见颜小小惨状的人，这个草原汉子虽然粗鲁一些，可也自认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些什么。就算当初攻打大魏时，个别部落的人掳来一些大魏女子，他也从来不曾折辱过半分。身边倒是也有一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同伴，当初参与了辱人，不过如今那些同伴死的死伤的伤，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了……

不对！

突然意识到，那些曾经侮辱过大魏女子的草原男人，如今好像没有一个还活着。虽然这几年草原战争很多，但这种巧合的死法，果然是内有隐情吧。

窥破了某个秘密，巴特鲁一时之间浑身汗毛四起，实在是有些害怕。不过很快，这种无关的感情就被陆长遥一个疑问的气音给攻破了。

“嗯？”

“回禀王后，那些个徐家人，是否要留活口。”

不得不说，徐家人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段倒是花样百出，但是当那些手段转而放到自己身上时，还真没几个能坚持一刻钟的。不过一会儿就哭爹喊娘的全招了。

听了他们做的那些事之后，就连巴特鲁这样久经沙场的汉子也觉得厌恶无比。大魏人果然就是狠毒！对一个与自己有恩的女子，也能这么对待。实在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