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公主为何会死尽？是因为身体不好吗？”

“不，是因为……”

说到这里，十九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直半眯着显得很没有精神的眼睛蓦的张大一瞬，然后又迅速眯了回去，只是再也不肯提及这个话题了。

“是因为争宠吧？皇子那么珍贵，有了一个皇子就有了争夺皇位的好筹码，所以自然值钱。可公主虽然也是皇家血脉，长大之后虽然也能通过联姻和亲来给自己的兄弟增长力量，可在养育上就没有对皇子那么精细了。没生皇子的，借着孩子生病这样的理由去拦圣驾，即使十次之中只有三次请来了皇帝，可毕竟是件不错的把柄。几次三番之后，那公主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会生病，然后就再去请陛下，就这么着，她们哪里还能健康长大？”

“我不能理解！”

晴川头痛似得抱住了脑袋，“可当今陛下，不是很宠爱九公主吗？难道九公主就不是……”

“晴川，就比如，你，与戚子良，你母亲更喜欢谁？”

晴川直接焉儿了，这句话还真是直接点醒了晴川，默然无语的看着脚下的土地，半响，才突然开口道，“小姐，我小时候在府外。乡下地方比不得城里，牲畜都是到处跑的。我那时候也见过别人家里的牲口下崽儿，那些人的态度，与今日我见到的那些人，好像，好像一模一样啊……”

此话一出，连长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继续喝茶，她也是女子，若是应了，岂不是说自己就是个牲口？而且，真正乡下地方的牲口，除了极少数极少数的耕牛以外，最多的，大概就是……

“小姐！”

成功被绕晕了的晴川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将谈话的角度拨回到正常上面来，“我们之前再说那女人的事儿！”

砸吧砸吧嘴，长遥有些累，也不再多说了，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一眼十九，将他拉出来垫底儿。

“十九，若你现在有个极为要好的女子，我要把她嫁给你为妻，你愿意吗？”

精神蓦的一震，十九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了些，可身为黑暗中人，最是向往光明，更重要的是，主子在这个时候问起来，该不会真想给他一个婆娘吧？

想到这里，十九喉头就是一阵攒动，想要表现的好些。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长遥就已经自顾自的接了起来，“你当然会想娶她。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在你们成亲之前，那个女子突然被检查出得了一身奇怪的病，以至于她日后不能怀有身孕了。你们家又只准娶一个正妻……你会娶她吗？”

听见这话，晴川直接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十九，“记住，是你很喜欢那个女子哦！”

或许是真蠢，又或许是心里就这么想的，十九想了会儿，直截了当的回答，“不会。”直接把晴川气了个半死！

“为何？”

顶着晴川几乎要杀人的表情，十九十分诚实的开口，“我娶她，就是为了生孩子，要是不能生孩子，我娶她干什么？”或许是觉得这话的力度还不够，十九分外耿直的补充，“小姐你又说了不能纳妾，我也没办法了。”

“……所以，若是能纳妾，你就打着把孩子给她抚养的念头？！”

阴森森的盯着十九，待看见他毫不犹豫点头的时候，晴川终于控制不住扑上去势必要把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吭没想到居然是个混账的家伙给挠的满脸桃花开不可！

可十九毕竟有功夫在身，晴川虽然不服气，可却根本追不上十九，更别说要打他了。到最后，只能是把自己气的要死要活。在又一次追不上十九的时候，晴川根本放弃了，直接趴在长遥腿上小声哭泣。十九见状，直接傻了眼。

小心翼翼的戳了戳晴川，在看见她满是泪痕的脸时有些不解，“我又没打你……”

用眼神示意十九走的远远的，长遥知晓，晴川哭，不是因为十九的躲闪，也不是因为十九的话，她只是为了，同为女人的自己而哭泣。也是她没想好，她以为晴川这个年岁，跟在她身边见得多了，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想到居然到现在都没习惯，看样子，还是她有些高估了晴川啊！

虽然有些嫌弃，但晴川毕竟与她人不同，长遥也就没有接着嫌弃她，只是慢条斯理的道，“你只见到十九快人快语，其实他这样的真是好人了。有些人家，既想要子孙，又想要男子不纳妾的美名，暗中下杀手的不是没有。你若是连十九这样的都接受不了，又该拿那些人怎么办呢？”

这样的事情实在数不胜数，晴川要想在这个世道求一个真真正正的公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世间几乎所有的权柄都在男子手里，女子即便身份再高，再有才华，有朝一日嫁了人，也会被困于后宅之中，一辈子为了那些生儿育女的琐事蹉跎。而为了扞卫自己的权益，男人们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分给女人？除非，这世间出一位掌握实权的女皇！又或许……

“小姐，你读了那么多书，知不知道……怎么才让女子不像女子一样啊……”

虽然晴川这话说得有戏拗口，不过长遥倒是清楚的了解了。本来，以晴川的脾性，就算平日里会有这样的疑问，也不会告诉长遥，可近日来，有不少管事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作为长遥身边最最得力的大丫环，若是娶了她，简直就是青云直上啊！即使那些人没说，可那些眼睛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晴川不想成亲，可看见身边其他那些跟她一起进府的丫环都嫁人，甚至有了孩子，不由自主的，又有些羡慕。几种感情交加，导致了晴川近日敏感多思的后果。

不过虽然问了，可晴川也没指望小姐会告诉她，没想到长遥顿了顿，居然真的开了口。可是听见那句话的晴川却直接呛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长遥，眼泪都流到嘴里了也没察觉。甚至连十九，都睁圆了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长遥，就好像方才从她嘴里跑出朵花一样，直接让长遥递过来了个冰冷的眼神，冻得两人瑟瑟发抖。

“怎么？你们有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