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

欲言又止，小女孩儿顿了顿，还是没说什么，但丙一毕竟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对这位主儿的心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连忙回答，“回主子的话，方才那个，就是陆铭珏的小女儿，明远大师时常挂念的那一个。”这点儿众所周知的小道消息，丙一还是有的。

“呵。”主子？她算得了什么主子？！

觉得丙一口中的那个“主子”有些刺耳，女娃娃伸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长命锁，脸上露出个过分灿烂的笑容，直接让丙一忍不住软了脚，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飞快闪过一连串的猜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小主子了，主子这样笑起来，真的很吓人啊……

“连你都知道这件事儿了，可见这位陆大人，对自己的小女儿，真的是很‘在意’呢……”

在意到让有关自己女儿的事情满天飞招人嫉恨吗？撇了撇嘴，虽说丙一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但却也看不起在朝中颇有地位的陆铭珏。不过又是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罢了，若不是朝中真的缺人，怎么可能会有他上位的机会。更何况……

迅速将陆长宁与大皇子之间的事情讲给小姑娘听，丙一竟然也不怕这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听不懂！

小家伙当然是听懂了的，用小嫩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笑眯眯的样子着实可爱。所以当那些没有感情的话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才会显得那么突兀。

“也罢，说到底，他们之间的恩怨，又关我们什么事呢？”这话说的，好像方才跟长遥相谈甚欢的人不是她一样。不过好在丙一已经习惯自家主子的言行了，只是躬身安安静静的听着，不肯多说一句话。

似乎是觉得再在这里待着也没甚意思，小姑娘对着手下抬起双臂，做出个要抱抱的姿势，然后正大光明的被稳稳抱在了怀里。主仆两个，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离开了。

不过是一次意外的相遇而已，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长遥已经进了书房，面无表情的听陆铭珏的怒吼呢！

“我说过多少次！多少次了！那大皇子是皇家之人，根本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你偏要跟他纠缠不清！你以为嫁入皇家就是飞上枝头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以你的身份，即使嫁进去，最多就是个侧室！日后他还会有举案齐眉的正妻，美貌侍妾无数！到那时候，你们之间这点儿小小的情意算什么？！”

其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和陆长宁惨烈的哭嚎声。种种噪音加起来，让长遥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即使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仍然可以让人看出她的燥郁。

对面的陆铭珏不经意间看见这一幕，心中忍不住感慨。相较而言他是比较喜爱大女儿一点儿没错，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轻易接受一个比自己还聪明的女孩儿。只是看看今日这事儿，他突然有种怀疑自己的冲动。究竟什么样的女儿才是最合适的那个，这个时候，想来也就只有陆铭珏自己心里清楚了。

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陆铭珏皱着一张脸，这会儿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不过这对于长遥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长遥，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点了名字，长遥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闷闷不乐的陆铭珏以及垂头丧气的陆长宁，不用想也知道陆铭珏究竟问了自己什么问题，只是……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在离开之前，长遥就已经一再强调过不会再管陆长宁的事情了。所以，不管她究竟会怎样，长遥也没有兴趣。只是……

“我陆家的女儿，不能做妾！”

“说的好！！”

正专心致志的盯着长遥的陆铭珏忍不住表示赞同！

要嫁，就做正妻！在大魏，正妻与妾室身份差距大吗？简直天壤之别！所以大皇子那些‘我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话，根本就没有用。只可能在压榨出陆长宁身上所有的好处后，再将之抛到一边。反正那个时候大皇子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算陆长宁再怎么恨他，也无济于事！

反过来说，虽然陆家的身份与大皇子确实有些差距，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场婚事，最后的决定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朝皇帝陛下！只要陛下还没有明发谕旨，这件事就还有转机。想到这里，陆铭珏向来温润如玉的眼中突兀的闪过一丝带着野心的血芒，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飞速隐去。

不管怎么说，欺负了自家女儿，却还想着在得到足够利益的同时将人弃之敝履，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美好的事！在两家的婚事订好之前这段时间，一定要从大皇子那里得到足够的利润。这不是见钱眼开，只是让大皇子也付出应有的代价！

见长遥久久都不说话，已经从陆长宁以及其他当时在场的仆人嘴里得知了大致过程的陆铭珏也没有强求。长宁自然也告诉过他，长遥说过不会再给她处理后续之事了，就一定不会再出手。事实上，长遥对着长宁有这么长时间的耐心，已经够让陆铭珏感到惊讶的了。

看来还是因为有芸娘的嘱咐啊！

对自己这两个同父同母的女儿，陆铭珏有时候也会觉得非常累。她们两个为什么不一样聪明呢？不用聪明到让人震惊，也不要蠢得过分。

见陆铭珏似乎没有再继续追问的意思，长遥直接起身准备出去。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

“长遥，你做什么去？”

听见身后陆铭珏惊讶的声音，陆长遥顿了顿，随即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他看一眼。即使没有说话，但却可以明显让人感觉出不满来。陆铭珏立时就有些讪讪的，想说些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