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竟杀人了……”

车内。

韩梦菲脸色苍白，双手不停的发着抖。

她脑海中那些血腥又恶心的画面就像恶魔缠着她，始终挥之不去。

对于乔治这些人，她虽厌恶，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下杀手。

做为一个从小在和平都市长大的女孩，就算是要杀只老鼠都会下不去手，至于杀人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去想，甚至还是自己亲手去杀，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被自己杀死的人倒下……

“他……他真是被我杀的？”

楚楚坐在韩梦菲身旁，伸手搂着她，什么也没说。

其实楚楚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情况跟现在的韩梦菲也差不多。

韩梦菲能有这种反应，对楚楚而言很真实。

楚楚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当时有两个其它门派的贼人想要潜入楚云门偷东西，在与贼人的交战中，她因为紧张，最终下了杀手。

事后她才知道，那是她爷爷对她的一场考验。

当然，那两个贼人也是真的贼人。

武林中并没有律法约束，只有江湖道义。

贼人入门行窃，然后被杀，那也是活该。

楚楚说道：“韩姐姐，既然你想步入武林，那迟早是要面对这样的事的。”

“……”

……

公孙志看着乔治被一分为二的尸体，撇了撇嘴。

他觉得很恶心。

尸体断面很平整，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刀刃在一瞬间给切割，从细胞开始分裂。

他不由想起韩梦菲之前拿出来的那把剑。

“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玉鲸？”

“应该是的。以风哥的手段，要弄到玉鲸再送给韩董，也不是什么难事。”

“传言玉鲸有种奇特的能力……能让时间停滞，看来是真的。”

公孙志想起，之前韩梦菲在挥出那一剑之后，是过了差不多二十几秒钟乔治才死，身体才断裂，那真的很像是时间停滞，大概就是死亡时间被延迟了二十几秒钟。

而事实上，那是因为玉鲸本身的材质金刚软玉晶很特殊，能对有血有肉的生命体进行细胞层次的切割，所以才会造成一种“时间停滞”的假象。

因此，韩梦菲之前那一剑也并不是真正的砍在空气中，而是因为玉鲸太过锋利，一瞬间就将乔治的身体给进行细胞层级的切割，以至于她都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她才觉得自己是一剑砍在空气中，并没有砍中乔治。

“呵，哥们儿，被杀了还能多活二十几秒钟，你也算是有福气了。”

公孙志笑着摇摇头，视线从乔治的尸体上移开，转而看向还躺在地上的那些保镖。

那些保镖对上公孙志的目光，吓得爬起来就跑，一个劲的往车里钻。

公孙志也懒得去追。

一群小虾米而已，追到了又能怎样？

杀人灭口？

不至于。

……

转眼间。

夜幕降临。

宁远一家五星级酒店。

豪华奢侈的总统套房中。

白尘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选歌，选他要在演唱会上唱的歌。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他看也不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说。”

“白少，烈阳财团的乔治死了，我们的人在宁远的一家废弃工厂找到他的尸体。”

白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也没有丝毫波动，似乎对他而言，乔治的死，就只是一只蚂蚁的死。

“让约翰去给他儿子收尸。”

“知道了。”

白尘放下手机，嘴角轻轻上扬。

“看来事情进展的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接下来，死的应该就是你了吧……约翰。”

金光玉，从来都不是龙后的目的。

龙后那种存在，又怎会在意金光玉这种身外之物？

那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龙后真正的目的，是想将约翰给推进鬼门关，继而让北境的那位阎王收走约翰的性命。

只要约翰死在北境那位阎王的手里，龙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龙都。

帝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白芳雪不着寸缕，正慵懒的趴在按摩床上。

一名相貌英俊的美男子站在一边，双手抹上精油，温柔且细心的为白芳雪推背。

在按摩床前方的凳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白芳雪看着屏幕中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人脸，说道：“约翰这次去月夜森林，似乎已经得到那东西。”

听到龙后这话，屏幕中那张脸微微有了些变化，随后传出声音：“那你迟迟不放约翰回来，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说好的，各凭本事，既然是约翰得到那东西，那就应该归我。”

白芳雪轻笑道：“雪尼大帝觉得是我不让他回西胡国？”

与白芳雪进行视频通话的人，正是西胡国的雪尼大帝！

“那是因为什么？”

“估计那东西现在已经落到别人手中。”

“谁？”

“你的老朋友，龙国镇北王。”

闻言雪尼大帝安静片刻，遂沉声道：“总之，我现在只要约翰回来！”

白芳雪微微一笑，问道：“要活的还是死的？你可以自己去跟镇北王商量。”

雪尼大帝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龙后，你他妈的别得寸进……”

但话未说完，白芳雪便结束了视频通话。

……

……

深夜。

韩梦菲洗完澡出来，坐在床上发呆，看上去闷闷不乐。

楚风放下手机，好奇道：“韩女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副谁欠了你钱的样子，我记得你亲戚不是这几天来啊。”

他感觉很奇怪，韩梦菲上午只是跟楚楚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就变成这样。

中午和晚上她还不做饭。

真是反了她了，搞得好像家里除了她之外……楚某人就不会做饭似的。

“老公。”

“嗯？”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韩梦菲注视着楚风，问道：“你在战场上的时候，有没有杀过人？”

“啊？”

楚风愣了愣，心想这不废话嘛。

他杀过多少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韩梦菲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多余，又问：“那你在杀人之后，有什么感觉？”

楚风安静片刻，说道：“那种感觉我没法形容，刚开始会睡不着，但渐渐的就接受了，也麻木了。”

他认真说道：“菲菲，我在战场上杀人，并不是因为我嗜杀，也不是因为我觉得杀人是一件有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我身为一名战士，要保家卫国，就必须要杀人。”

韩梦菲急忙解释：“老公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理解。”

楚风心中松了口气。

他刚刚还以为韩梦菲是因为他杀过人而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躺在自己身边的伴侣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

“那你问这些是……”

韩梦菲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老公……我也不想瞒你，今天出去……我杀人了。”

闻言楚风目光微震，“杀的谁？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韩梦菲说道：“是乔治。”

楚风：“……”

韩梦菲盯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楚风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是不是有种罪恶感？感觉自己内心深处那扇禁忌之门被打开，一个恶魔从门里跑了出来？总之你现在的感觉，就像夏娃和亚当偷吃果子那样？”

韩梦菲点点头，觉得楚风这个形容很贴切。

楚风说道：“那就坦然的接受它。”

“接受它？”

楚风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种罪恶感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大概就像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只是一道精致的灰。”

“我们生来只是凡人，骨子里都是自私的，所以只能站在凡人的角度去对待任何事情。我们可以不去对抗天灾，但是我们必须要去接受人祸。”

“有人想要伤害你，而你杀了伤害你的人，保护了自己，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韩梦菲：“可这真的简单吗？”

楚风说道：“我爷爷曾跟我说，每个人生来就背负罪孽，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会选择杀死其它的生命填饱肚子。”

“就算你接受不了，也要去接受。”

“行了，睡觉吧。”

韩梦菲躺到床上，拉上被子，轻声说道：“老公……我很累，今晚还是不要了。”

闻言楚风心头一喜，“求之不得啊，韩姬娘娘总算是良心发现。”

韩梦菲却突然翻身爬起，恶狠狠的说道：“但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楚风满脸苦色，“韩姬娘娘饶命啊！”

韩梦菲猛地俯下身去，显得很是霸道，又咬又啃。

却就在这时，楚风的手机响起。

是随念打来的。

楚风在绝望中看到希望，很感谢随念，因为随念的一个电话拯救了他。

“念哥，啥事儿？”

电话那边，随念说道：“刚刚我也看到那东西。”

楚风皱起眉，“什么东西？”

随念说道：“就是上次你说的，一直在跟踪莲儿的那东西。”

楚风翻身下床，穿上衣服下了楼。

在别墅后院的小树林边，楚风看到了随念。

随念似乎在那里蹲了很久的点。

楚风走过去，正要开口，随念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风压低声音：“那东西在哪儿？”

随念伸手指了指树林，“就在那里，我没有惊动它，等你来。”

楚风撸起袖子，向着天空伸出右手。

他并没有喊“剑来”，但却有一把剑从前院的剑坪里飞来，精准的落在他手中。

“去看看。”

他提着剑，小心翼翼的朝树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