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你好，初来宝地，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不知长老可否介绍一番此处？”

范乐俊也不管网络世界到底有没有空气，很不走心地吹捧了几句就开始套情报，反正冒险者遇到长老，除了问话触发任务，还能做什么呢？又不是《银魂》，会丧心病狂把人家长老举起来当武器用。

“年轻的冒险者哟，既然你能来到这里，那就说明你已经掌握了进入网络世界的能力，自然也应当对网鬼有所了解吧？”复读机长老说道。

“略知一二。”范乐俊点头道。

“网络时代，物欲横流，而这些人类欲望所产生的愿力，都会被网络世界所吸收，小部分游离在表层网络世界，绝大部分都沉淀到了深网，然而，其中有一些性质特殊的愿力，却会互相吸引，渐渐凝聚到一起，乃至于在网络世界中开辟出一方小世界。”

正如范乐俊所愿，复读机长老耐心地从最基本的知识解释起来。

“复读谷便是这样的一处小世界吗？”范乐俊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这里和深网的其他地方画风不一样了。

“正是如此，复读谷这样的特殊小世界拥有自身的法则，会帮助与之相契合的亡魂突破现实世界与网络世界之间的阻碍来到这里，并且靠法则的力量帮助它们蜕变为网鬼，回归真正的自己！”复读机长老的语气竟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真正的自己？”范乐俊疑惑道。

“当然是复读机啊！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长老慷慨激昂道。

范乐俊：“……”

我为什么要认真地听这台复读机说话？

它为什么不能滚一边去自己玩复读不要来烦我？

没有管范道长有何感想，复读机长老继续往下说道：

“在场的所有亡灵复读机在生前也都是精通复读之道，但那时候，我们大多都把复读当成一种娱乐，为了复读而复读，还并没有意识到复读到底是一件多么神圣伟大的事情！”

范乐俊：“……”

“而刚死去的时候，我们的亡魂其实还都是普通鬼魂的样子，就和生前曾经的面貌一样。但是，当我们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复读谷之后，我们终于得以领悟了复读之心的真意，明白了人类的本质，整个灵魂都升华到了人类进化的最终阶段——复读机！”

范乐俊觉得他要收回之前自己已经能够轻松接受任何新设定的感想了，这些网络时代的妖魔鬼怪，真的是每天都能给他带来惊喜啊……

“请问什么是复读之心呢？”

面对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复读机长老，范乐俊很配合地问了出来。

“在解释什么是复读之心前，让老朽先给你讲个小故事吧。你应该也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有学过‘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句诗吧？”

“有……”范乐俊已经完全摸不清对面的路数了。

“那么你不妨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项羽的部下们都在劝他返回江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过了江东回到楚国，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然而项羽坚持破釜沉舟一战，结果造成了历史上令人惋惜的霸王之陨落。你说可惜不可惜？”

“嗯，可惜。”范乐俊瞪大了眼睛，满脸麻木。

“你如果把这个场景，想象成QQ群聊天，那其实就是众多将士在说‘过江东’、‘过江东’，而项羽只需要轻轻地点一下‘过江东’旁边那个+1的图标，历史的走向就会大大地改变，虽说最终不一定会赢，但也不会就在那里那般输掉了！年轻的冒险者，你对此有何感想？”复读机长老循循善诱地问道。

“……”

范乐俊不想说话，他感觉自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这位长老想说什么了，无非就是当时项羽要是选择乖乖当个复读机，就不会败亡了吧？

复读机长老见他沉默不语，便背过身去，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这说明，按加一是世界上最正确的事情，有诗为证：

生当复读机，

死亦复读机。

至今思项羽，

不肯按加一。”

……好吧，我错了！我万万没想到您老最后甩包袱甩出一首打油诗来，为了压上韵你也是够拼命的啊！

不对，给易安居士李清照道歉啊！你前面才刚刚说出正确的诗句“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吧，没几句话就改得面目全非，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复读机长老显然没觉得自己太过分，摇摆着砖块般的身体，仿佛沉浸在诗句的余韵之中。

而洛薇薇身边一地的小复读机，包括洛薇薇本人，复读的内容也都从复读机这歌变成了这首复读机之诗，因为长老最后念诗的时候是直接发的声音，没有再用心灵感应。

说好的你开口说话就只能是复读的呢！你这不是主动打断前一个复读了吗！

稍稍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复读机长老又挪了挪身体，正对着范乐俊，惋惜地说道：

“你竟然都没有跟着老朽一起念诗，看来你真的是半点当复读机的悟性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从复读之心获得任何收获。老朽阅人无数，你这般的朽木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还是死了成为复读机的心吧。”

我特么就没想过要当复读机好吧！

“哦，不过你同行的那个女冒险者很合适，她已经是一台十分优秀的复读机了，如果能感悟一番复读之心，定会有很大的收获，真是可惜了……”

复读机长老摇摆这身体上半部，好似在摇头一般叹息道。

“嗯？为什么她可以感悟你反而说可惜？”范乐俊抓住疑点立刻问道。

“因为就在几天前，我们复读谷最重要的宝物——复读之心被抢走了！”复读机长老悲愤地说道。

……哈？合着这复读之心居然不是什么心念感悟之类的东西，竟然是有实体的，还是个宝物？

范乐俊感觉心好累好累，为什么不能像对付刘铁鞭那样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干？为什么自己要不断地被这台老复读机拆三观？

这样一想，他就突然觉得头铁功或许还真的很适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