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丹的大脑因情绪激动正在苏醒，耳边传来了妈妈的呼喊声。

“宝丹~宝丹~做噩梦了吗？”

马宝丹慢慢地睁开眼睛，与斯叶争吵的情景清晰可见。她安慰了妈妈，继续睡。

妈妈走出房间后，马宝丹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圣器黑牡丹。她知道斯叶正在召唤，让她入梦，如果还是争吵，回去又有什么意思。从班主任到高梦瑶，从陶艳到曲冉浩，马宝丹把这些人和事儿反复地想了几遍，什么是值得，什么不值得？触动律例去调查偷笔记本的真凶是不值得，与班主任老师斗法是不值得，学习微积分、天体物理学是值得，到底是谁给值得与不值得下了定义！

斯叶是老师，是前辈，没有斯叶，就没有惊艳的马宝丹。斯叶是权威，是守卫，他指引马宝丹认识万物规律，社会人文，然而，斯叶不能左右马宝丹的心智。谨遵师长的意志，是顺从还是忤逆，这是师生之间无法跨越的难题。两个不同的个体，对知识结构一脉相承，却无法统一意识、思考方式。马宝丹特别想顺从，也想过就这样算了，可那些在脑中不断闪现对真相的渴求，就像逆流行舟一样，不进则退。

再次与斯叶相见，马宝丹平静了许多，她知道没法说服斯叶改变对律例的态度，要挖出曲冉浩的真相就得另辟蹊径。

“师傅，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在地上动用意念连接。”

“我从来不担心你打破律例，反而想知道你如何看待律例，这些在你们年轻人看来教条的东西，没有敬畏心，没有责任感……”

“我都已经听您的了，怎么还？敬畏心、责任感，就这么重要吗？一定要口头表达，才叫敬畏，才叫敢于承担吗？”

“我们是不是放下情绪，就事论事呢？”

“是您说的，让我把有限的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儿上，现在我想这么做了，您又要和我讨论形而上话题，师傅，纵然是在梦里，我也会消耗能量，甚至比白天上课还累。”

“如果你不想明白，强迫自己做了，以后遇到问题，还是这样不了了之的解决吗？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不会一直听话，我也不能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儿。”

“我们都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但总要有人迈出一步，才能协调共进。我愿意放弃那条捷径，用自己的方式找出真相，这也不行？”

马宝丹蹲坐在斯叶的对面，探寻地看着斯叶，她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然而，斯叶摇了摇头。

“在你出现之前的这三千年，我一直在想，下一任黑牡丹是什么样？我还有没有机会去教她，我应该是所有黑牡丹导师中，学生最少却活得最长的一位红袍师长。后来，你的第一个笑容映射在我脑中，那时你7岁，你依靠在妈妈身边，前衣襟儿上面滴着油点，可爱、纯然、生动、真实……。直到你12岁，在公园给了你圣器黑牡丹。你好像活得很普通，但有多少人因你而牺牲，你永远不知道。你外表柔软，却争强好胜，9岁时，为了在哥哥面前表现自行车骑得好，你们四人并排骑车，你最靠左，后面呼啸而来的高速卡车与你之间只有0.01厘米，无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你，否则你就被强气流卷入车轱辘下。你10岁时，为了赶时间上学，抄近路走沙坑，如果没有无语用身体增设出来的路面，你早就掉下10米深的坑洞里。你13岁时，因为路滑，拔了人家的玉米苗，那个人因为劳苦又被你们看不起而起了杀念，要不是无感赶到护着你，你能顺利回家吗？你觉得你活得很委屈，活得不顺心，想要弄明白一切？有那么多人把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他们是想看你找一个偷东西的贼吗？”

没错，斯叶说的每一件事儿，马宝丹都记得，四人联排骑车，表面上马宝丹赢了哥哥，但她好一阵都不敢和别人并排骑车，生怕后面来一辆超速的车。安全骑过沙坑之后，马宝丹也得了恐高症，每次从高处往下看，头都晕的厉害。拔玉米秧也是印象深刻，斯叶为了让她像爱动物一样爱植物，带她走进了微生物世界，看碱基的排序，看基因突变，看物种大爆炸……那个拦路的人起了杀念是什么意思？据传，学校有个女学生在苞米地被人绑进麻袋，后来逃了，难道就是那个人吗？想想就后怕。

无声、无语、无感都是谁，为什么她没见过。仔细回想，这些人就在她的身边，因不认识而忽略了。这些人在保护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活着真不容易，每一个意外都那么不经意，稍有不慎就一命呜呼了。

“师傅，在成就大义之前，您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我想要知道曲冉浩是不是贼，不仅为了真相，我更想知道亲情、友情、爱情……，这些和情相联系的人，在罪恶之间的是非观，‘情’能起多大作用。”

“你执意要做的事儿，没人能阻拦，你已经14岁了，按照地上成人的标准还早了点，但是作为黑石的守护使，你已经有能力为自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