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连城
作者:三月断桥 | 分类:仙侠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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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而我散尽修为,逆世重生,回归旧识,也不过是天定的轮回,是我的命。
为了师父,为了连城,我要潜心苦修、早成正果。
三丹合一实为意外之喜,而风元的回归又为喜上加喜。
我素来喜欢自由,而御风而走实是比那驾云要自在得多,我总以为御风而飞时随风飘飞的裙摆异常有气质,便也更喜欢御风。
然我终究修为不够,只不过是重新得回了风元,便高兴得恨不能折两个筋头才好。
世人常言,乐极生悲,古人诚不欺我。
也许是太高兴了,竟在这狭窄逼仄的塔内手舞足蹈起来。而这平时被我摸了千百次均光滑无比的内壁,竟不知哪里生了根刺,生生刺破了我异常娇嫩的皮肤,一滴鲜红的、带着芳香气息的血从我指尖滴落。
指尖疼得钻心,神器就是厉害,连个普通的小伤口都疼得我直冒泪花儿。
然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小小的一滴血并没有滚滴落在地,而在凌空中缓缓散开,仿佛开出千万朵红色的桃花,在这塔内有限的空间里不断旋转,仿佛我北海桃花开放时花瓣随风飞舞一般,美仑美奂。
在这塔中孤单多年,仿佛一张只有黑白两色的图画,而这一滴血便成为这张素色图画的装点,为我清苦的生活注入些许颜色。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啊,似乎塔内的空间变大了,原有的原色灵光变为酷似日光的白色光芒,其中闪烁着亮眼的白色光点,如同我记忆中午后阳光下的云朵一般。
一滴血可将空间变大,那两滴呢?
开心之余,生了玩儿心。将手指的伤口再用力挤了挤,一滴血从指尖滴落。
不出所料,血滴悬浮于半空,缓缓散成浅红色的雾气,围着我旋转并渐渐凝成无数朵小小的红莲,吐出久违的莲之幽香。
太好玩了,没想到我的血竟能成此美景,想来和这昊天塔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趁这万千朵血莲未落,咬紧牙根又挤了一滴,美景不可辜负啊。
这次,却并没有那么浪漫唯美了。
第三滴血倏地落在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成一朵硕大的红色莲花,虚空中旋转的小红莲仿佛受了召唤般齐齐钻入大莲花中瞬间消失不见。
大朵红莲就在我脚下,象早晨的太阳,载着我冉冉升起。
这啥情况呀,血红色的莲花本就有些慎人,又把我托起来。天哪,塔高有限好不好,再往上,我这脑袋怕不得磕起个大包啊。
可这红莲虽为我的血液凝成,却并不给我面子,仍无知无畏的向上升腾。
这也太危险了吧,塔内苦寒,无医无药地,撞伤了没人给治再落疤可咋整。急中生智便要往下跳,然这红莲任性得很,仿佛有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脚,愣是动弹不得。
完了,塔顶就在眼前。为保我脑袋平安,只好降低高度蹲下,还不行,便又坐了下来。
神奇的一幕再次发生。
红莲在我坐下来后,便停止了上升,只在原位不停旋转,而塔内空间竟随着旋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不得不严重怀疑,这朵红莲不断上升其实是想迫我坐下来。
这可咋整!下也下不去,跑也跑不了,坐在这红莲上虽甚是舒服,但莲座是师尊的好不好,我一棵才长成的小柳树有啥资格坐呀。
一想至此,便更觉得这莲花由我来坐分明是暴殄天物。
只可惜,任我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时不予我,只好盘坐在这朵红色血莲上静待。
转吧,想怎么转你便怎么转好了,你啥时停,我啥时候再下去呗。
这红莲咋这么能转,转得我头晕,眼冒金星,只好阖上眼睛,我怕再转下去我会吐出来。
喀!一声脆响,惊得我不由得睁开眼睛。
只觉刺目的光华铺天盖地的袭来,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燧凤殿前那株梨树,纯白色的花朵坠满枝头,绽放出一院甜香。
这是金梧宫的庭院。
我出来了?!
啥预兆没有,修炼是否有成也不知道,就三滴血就出来了?
早知道的话,就是用五滴也没关系。
看那太阳的位置,此时应是正午。阳光正烈,光华耀眼。
红莲兀自旋转着,将万千朵红色花瓣洒向天空。不过片刻,天空便一片绯红,漫天花雨将整个天宫覆盖,仿佛一副如花似锦的画卷。
此乃六界奇景,至少在我过去的万把年里从未见过。放目望去,整个天界眼所及之处,都是以手搭蓬抬头观望的各路神仙,便是那六界至尊的天帝也伫在他的紫微宫前一脸惊叹。
后来听说,彼时凡间下了一场少见的花雨,凡雨水滋润过的土地,都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当我的双脚终于沾上地面,那朵硕大的红莲却倏地缩小,长了眼睛般扣在了我的左腕上。
于是,在未获取我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我的左腕上多了一串结实的红莲手串。为什么说结实呢,因为手串就仿佛长在我的肉里一般,任你用多大的力气也是撸不下来的。
第151章
虽是有些惊异,不过这红色却称得我的皮肤愈发白皙,倒也算意外之喜。
燧凤和水神将他们仰了许久的头颅放回原位,目光很是错乱地看着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那半院子的仙子仙侍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奇景中,尚未回神。
尤其是燧凤先是错乱地看了看我,又更加错乱地看了看那昊天塔,最最错乱地问了我一句,“你是怎么出来的。”
话说,朋友久不见而了,再见时怎么也得说句别来无恙什么地吧,如此方显友情真挚。
火神你张嘴就问我是怎么出来地,这让我可如何回答?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来地,就三滴血就出来了啊。我还不知道我的修为究竟到了个什么程度,便蒙头转向地被转出来了,绝非我本意。虽然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说,但燧凤那求知的眼神实在令我无法忽视,不由在腹中将语言组织了又再组织,最后简练地说了三个字,“三滴血。”
也许没听清我说什么,他将那好看的眉头聚了聚,又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水神惊呼,“昊天塔。”
对哦,我出来了,那陪了我多年的昊天塔如何了呢。不由得就抬首去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浑身闪着金色光芒的昊天塔正从半空中缓缓下降,看方向,还是冲着我来的。
我去,还来!我在里面分明呆了好久了呀,还捉我干吗呀。好不容易出来的,我可不想再进去了,此番我已经心如明镜,绝不会入魔的,也实是不需再于塔中修炼,外面也是可以的,嗯,可以的。
心想身动,为避免再次被昊天塔扣住,我撒腿就跑。把个处于震惊状态的两尊大神逗得忍俊不禁,眼中带了笑。
却不想那塔就好象长了眼睛认得我一般,任何我跑得如何刁钻,仍坚强地跟在我身后。
话说我于塔中多年,日日以灵力为食,现下里身子空虚得很,绕着院子跑了许多圈儿,脚都要酸死了好不好。
多年以前,我因为脚酸,将那紫冰仙子撞下送仙台,成就一对美好姻缘。现如今我的脚比那时还要酸上几分,却不知再撞上个什么,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事实证明,此番我确实是多虑了。
还未待我撞上什么,脚下一散,便扑在了地上。彼时我分外灵巧,将将趴在地上便甚为机灵地迅速爬了起来。然我的手脚还是没能快过那昊天塔。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刚刚扶着假山石站起来,昊天塔已抓住时机到了我眼前,眼瞧着越来越小,噗地一下钻入了我的胸口,兀自在我的心口占据了虚鼎的位置。
重生醒来后我便发现不仅没了三颗内丹,便是虚鼎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幸好死前解了与青铜一家的血契,不然那十几口子怕是得都为我殉葬了。幸好啊,幸好。
心口处一阵灼热后又一丝凉爽,然后便再没了感觉。
什么情况?罩了我那许多年,是怕我心生怨念吗,自动钻入我心脉之中想要我也罩他许多年吗?罩就罩了,不用还的,我这人一向豁达得很,绝不会因你那一罩而心生报复的说。
看够了笑话燧凤见昊天塔钻入我心脉,脸立时黑得不能看了。
我不知何原因他将脸色变得那般骇人,这也不怪我呀,我没让他钻好吧。没见我为了不与那昊天塔纠缠跑了多少圈儿吗?累死我了都。
“三滴血?你在昊天塔里滴血了?你知不知道此乃天界神器,是可以滴血认主的?你知不知道,便是父帝也未能与这昊天塔定了神契?这是我和父帝借来的,你知道不知道此番它认你为主,便会溶入你的心脉,从此为你所用?”此时的燧凤诚然与火神威名相辅相承了,感觉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火气。
这么神奇吗?
谁让你先前不和我说清楚,直接使把我给扣里了呢。
我挠挠鼻子,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很是诚无辜地说,“不知道啊。”
火神殿下听我此话脸色更黑,而融融却别过脸悄悄笑了,很是猥琐。
有啥可笑地呢。笑啥啊,我说的是真话,我是真不知道好不好。再说,谁叫他自作主张地去借啊,借了你把我该注意个啥和我说清楚啊。啥也不说就把我关里了,把我手划破了我还没说呢,谁能想到还无形中签了个神契啊。
你一个破神契有什么可了不起地呀,我有胶龙,有风烈鸟,有三合一的天元丹,此契有没有实在是不打紧。
这事儿真不赖我,谁让你不说明白了。
我看了看被划破的手指,伤口虽然不大,却于我这奔跑的过程中已然消失了,根本看不出来不久前有个口子还出过血。看来修为确实提高了不少,连伤口都能自愈了,实是可喜可贺。
燧凤铁青着一张脸,太阳穴上的青筋嘣嘣嘣地跳得欢实。(你这死丫头,要不是担心你心绪不稳走火入魔,我何苦和父帝张这个嘴。如今倒好,你没入魔,倒和这昊天塔签了神契,你让我如何与父帝交待。)
水神见状,上前一步将我拉至他身后,“父帝母后多次与这昊天塔欲签神契都未能成功,如今离生无意间竟做到了,这也是她的机缘。如你为难,不如我去回禀。”
(火神:你把她藏身后干啥,我还能打她是咋地,水神你这是明晃晃地挑拨离间。)
后来二神一起去灵宵大殿回复天帝,我不知天帝说了些什么,二神回来后我也没问,但只见二人神色间颇有些带喜,再也没和我说起过昊天塔,想来是天帝未曾怪罪。
北海还是老样子,兰若界稳固如初,山坡上的桃花开得灿烂,半山腰的鸟巢又扩建了,想是又多了几只鸟崽子。
我的小山洞一切如旧。
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坐在石桌前吃饭,他将面前仅有的一碟素炒小白菜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将小嘴撑得鼓鼓的,嚼动起来象一只饥饿的小仓鼠,可爱死了。
那是我的玉儿,数百年不见,他已经长大了些。
不一会儿,又走进来一个姿色无双的少年,手上也捧着一碗饭,却在腰间很不合时宜地挂着一根翠绿的萝卜。“玉儿,你又吃小白菜,吃了几百年,不腻吗。”绝色少年坐在玉儿身边扒了口饭,口齿不清地说。
玉儿头也不抬,又夹了一大口小白菜儿送入嘴里,把那双大眼睛噎得水盈盈的,用力地嚼完了,方才说道:“娘亲最喜欢炒得绿生生的小白菜儿,如今娘亲不在,玉儿便替娘亲吃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娘亲闻到小白菜儿的香味儿,馋了,就会回来的。”
我认出来了,那个后来的绝色少年是殇儿,几百年过去了,他也长成了可与他三哥媲美的盛世美颜了。鲛族的基因果然好啊,各顶个儿的美艳绝顶。
殇儿听了玉儿的话,放下饭碗,将腰间的萝卜摘下来放在嘴里狠狠地啃了一口嘎嘣嘎嘣地咬碎再咽下去,“你说得对,玉儿,这青萝卜是所有萝卜中离姐姐最喜欢的一种,我便每天带在身上,说不定哪天离姐姐就回来了,就会想要吃的。”
我的玉儿,我的殇儿,姐姐也好想你们。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就因为两个半大孩子所说的稚嫩话语,为他们心中对我掏心掏肺的挂念。
有家真好,有人挂念真好,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