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人，行行好吧！”

“求您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赏口吃的吧……”

从驿站的巷子里突然钻出一大群不要命的乞丐来，伸着满是冻疮的手朝新驶过来的马车车队哀求着。

“去去去！”驿站的伙计见状，忙紧张地从驿站里冲出来，疯狂地驱赶这群乞丐，嘴里骂骂咧咧地，“滚滚滚赶紧都给老子滚，成天打扰这里的客人，害得老子被老板扣工钱……滚不滚？再不滚老子拿大扫把打你们了啊！”

这群乞丐哪个没受过驿站伙计的驱赶，哪个没挨过驿站伙计的打……只是得赏一口粮，就是多得一天命！

他们都舍不得走，稍微退却了两步，仍旧眼巴巴地看着缓缓驶来的异乡富客。

眼巴巴地看着，只能用这渺茫到极致的希望支撑着去卑微地恳求……

“哟，客官一路上辛苦了，天快黑了要住店吧？快里面请！”伙计赔着笑脸上前，立刻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嘴脸……也是正常的。

活在这世上，一副面孔是不够用的！

“二爷！”长寿请云宏生下了马车，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群乞丐堆里看了一眼。

“客官瞧着器宇不凡呐，真是一表人才，快里面请！”伙计嘴甜的招呼着，恨不得这些客人能闪现到驿站里面去……已经有好几回，客人们嫌弃常聚在外面的这群穷酸乞丐，另觅了旁的住处。

伙计只想让云宏生这位富客忽视掉那群穷酸乞丐，然而还是事与愿违……云宏生停下了脚步，就目不斜视地盯着那边的一群人。

驿站伙计火大，眼看生意又要丢了，心中愤愤，正寻思着待会怎么收拾这群脏臭的乞丐……他就不该有一丝丝的心软，当初就该把这群乞丐赶得远远的，驿站里的剩菜剩饭喂狗了也不能再分给他们一点！

却是下一秒，云宏生直接扔给了他一锭银子，“店里做些吃食分给他们吧！”

“诶？”伙计一时愣住了……倒不是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大善人，只是他遇到的，真是少之又少。

“别愣着了！”长福走过来不悦地提醒还在发呆的伙计，“赶紧先安排我家爷住宿，然后命后厨做吃食！”

“是！是！客官里面请！”伙计保住了今日的工钱，自然满面欢喜……

花月一整天坐在马车上赶路，胃口不是很好，简单用过一点，便同云宏生交代了一声出去帮忙给那群乞丐分发食物了。

一番询问，花月也才得知，他们原本并非什么乞丐，而是与方才路上遇见的那些人一样，都是难民罢了。

“那朝廷就没有赈济吗？”花月亲自端了碗粥送到一位老大爷手边，同他询问着。

老大爷摆摆手，“就我们那块一两个村子，都是穷闹的，熬不过这个冬天，朝廷哪会大费周章地赈济！又不是像有些年发大水那样的灾情……不过真发大水倒是好了！”

最后一句话，老大爷低声喃喃着，脸上满是嘲讽的苦笑，未曾叫花月听清。

花月皱着眉头点点头，表示了解，目光又不自觉落在不远处几个乞丐的大肚子上，压低了音量询问道：“对了老大爷，还有一事……这大肚子病，是怎么得的？可有法子治好？”

闻言，老大爷脸上的苦笑愈发明显，“傻妮儿……治不好的，得了那种病，等死罢了！”

“怎，怎么会？”花月看了一眼老大爷脸上的神情，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几个挺着大肚子呼吸困难的人，“那怎么得的？既是病，也该有法子医的啊！”

老大爷摇摇头，说出一番自己活了这一大把岁数所总结出来的经验：“人分三六九等，像我们这些低贱的，天生命苦的，多如蝼蚁，死多少都不打紧……大约是老天爷觉得我们这样命苦的太多了，特地降下了这种病灾消减我们，不然你瞧，为何富贵人家，就几乎没个得这种病的？”

花月自然不敢苟同老大爷的说法，但对这个大肚子病还是不了解，无法做出反驳，眼见老大爷愈捡低沉的情绪，花月只好转移话题，说些轻松的，“老大爷快喝粥吧，现在也已经不烫了，等您喝完，我再去给你盛！”

老大爷含笑着看花月一眼，小心地端起那碗白粥，认真地抿了一小口……脸上便是前所未有的满足的表情。

“真香呐……上次吃到稻米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果然还是城镇里好，城镇好啊！”

花月勉强弯唇，回以一笑……

**

云宏生住在最豪华的一间，隔壁是给福禄寿合开的一间，至于花月……云宏生这个豪竟然吝啬地让她缩在他的房间里打地铺！

花月这个小可怜，不仅要帮着云宏生铺好松软舒适的床铺，还要再铺好别人的床铺以后，自己乖巧地滚到和脚踏一样高度的地铺上！

花月恶狠狠地磨牙……云宏生这厮，毫无人性！

“你现在是不是正在心底里骂爷呢？”

头顶响起云宏生低醇的嗓音，花月猛的抬头，露出一脸“诧异天真”的表情，“没有啊！”

云宏生邪魅勾唇一笑，“没有就好，爷就信了你的话！”

花月：……好气哦！

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花月，云宏生一手撑着下巴，缓缓侧躺在床榻上，一条腿还慵懒地曲起，整个人摆出了一副极为“风骚”的姿势！

“想上来睡吗？”

花月不光怀疑自己眼睛出现幻觉，现在还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特喵的是那个平时正人君子作风，行为处事淡雅随和的云宏生吗？

九尾狐上身了？

不然这么赤果果地引诱她干嘛？

花月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最后谨慎地摇了摇头，“在地上睡挺新鲜的，奴婢在地上睡也挺好的！”

云宏生唇角的笑意便更浓了，心中自话：花月你就装吧！

说不定早就馋他的身子馋得紧了！

醉酒告白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现在反而没有勇气主动接近他了！

也罢，估计姑娘们脸皮都薄些，他还是暂且先别揭穿她了吧！

说实话，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还真是格外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