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瞳因着玄胤简短的三个字静默半晌，随即，‘噗嗤’一下笑出声。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天天躺着不干活，感觉所有的时间又都是属于自己的了。”

“只要你愿意，你的时间都可以是属于你的。”

萤瞳抬眸，忽地顺水推舟，半开玩笑地说道：“玄胤，不如我把妖王的位置也让给你吧！反正你已经掌管了鬼界跟幽冥界，不怕再多一个妖界。”

“不要。”

“为什么不要？反正这妖界的事务，你也曾经处理过不少，依我看来，你就算真从本王手里接过去了，也是可以应付得过来的。”

玄胤眸色深深地看了他半晌。

“容许你偷懒，妖界的事务我可以帮你处理，接手之事不可能。”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等你好起来了，也可以自己管着。”

萤瞳微微歪着脑袋笑。

“玄胤，你真的觉得，本王还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当然。”

想趁此机会将妖界甩给他？想都别想。

“可本王不这么觉得。”

话落，对上玄胤深幽的眸，萤瞳笑笑：“我就是随口说说，又不是快死了，你端着这么严肃的面容干什么？”

玄胤蓦地站起身来，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来。”

……

目送着那高大的身影走出门，萤瞳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连上挑的眼尾都仿若耷拉下来一般。

身体是他的，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感觉正从自己身上流失的不仅仅是妖力，还有他的生命力。

这种流失让他即便是天天躺在榻上，什么都不用做，还是觉得疲劳至极。

感觉对所有的事情都疲于应对。

到了这种时候，他已经无暇去顾及太多了。

所以他没有再驱赶过坚持要留在妖界的玄胤，因为想见他，那就留下吧。

趁着还能睁眼，多见几面。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看不到了。

靠着身后微凉的墙壁，萤瞳迟疑地、微颤着手拉起了右边的袖子。

围绕着他手臂吞吐的黑色雾气，成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噩梦。

每次闭上眼睛，他都能看到。

无时无刻，连在梦里都不让他好过，一直在提醒他这个事实。

他像是被囚住了一般，囚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没有缺口，看不到阳光，也没有希望。

只能由着潜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一点点将他蚕食干净。

痛苦，却又不能让旁人看出他的痛苦。

若是玄胤能够接手他的妖界，说不定他就会有勇气亲手结束这样的日子了。

难以想象，他有朝一日，居然会生出这样颓丧的想法。

但日积月累的折磨，再坚强的人，也迟早会被击垮的。

萤瞳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然殿门打开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玄胤端着食物走近。

萤瞳看着他，忽地开口问了一句。

“玄胤，如果我不是妖王，会怎样？”

后者将手中东西放下，听到这话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妖界就没有王。”

萤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