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

墨小晚抬眸看了一眼，眼底终于有了丝丝波动。

她一伸手，将洒落在地的东西揽到自己怀里。

沉影看着她的举动，目露鄙夷，将她当成一个疯子一般看待，嗤笑了一声，冷嘲热讽了几句，见墨小晚全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顿觉无趣，转身扭着纤腰离开了。

墨小晚将东西抱到一旁平整的石块上，小心抚平纸上轻微的褶皱。

隐殇只当她是天真地想着要执笔传信，却不知她压根就没有那么天真。

她要纸笔，只不过是想要留住记忆中那个人的面容罢了。

她绝不允许自己忘掉，那些不该忘的事物，在她还拥有清醒的意识之前。

墨小晚颤着手执笔沾墨，仔细回想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沾墨的笔尖落于纸上，留下墨迹，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前世她学过简笔画，而曾经的她对于寂白神尊又足够熟悉。

墨小晚满心以为，自己能够倚仗那日渐模糊的记忆，将那张面容刻画下来。

但她这会儿才发现，事实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简单。

就像她想要去画他的眉眼，却发现记忆中他的眉眼，在她细看的时候，已经糊掉了。

无论她怎么画，看起来都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不对！都不对……”

墨小晚颤着长睫，急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热泪落于纸上，晕开了墨迹，模糊了线条，正如她一塌糊涂的记忆。

握笔的手越来越紧，所用力道几欲要将其捏断。

墨小晚紧咬下唇，抬起另一只手，抹了抹眼，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会忘的，我会看清楚的，一定会，必须会……

娇嫩的唇瓣不知何时被咬破，腥甜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刺激到了她的神经。

记忆中模糊的面容渐渐恢复清晰，墨小晚怔了一下，灰暗的眸陡然迸出亮光。

她抹掉眼泪，揉掉眼前作废的纸，笔尖重新沾了墨，紧抓住这片刻的清明，在另一张干净的纸上落笔。

流畅的线条跃于纸上，逐渐勾勒出那人熟悉的面部轮廓，墨小晚喜极而泣，就那么跪在及膝高的石块面前，一笔一笔地画着。

如果早知欺瞒会让你我分离，此生我即便淹没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绝不对你欺瞒半分。

所以，你一定要留存在我的记忆之中，不要走，不能走。

若留不住，那便留于纸上，留于我怀中。

我会记得，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最珍贵的……绝无仅有。

……

鬼界。

萤瞳的声音在偌大的鬼殿中回荡，带着强烈的不满。

“玄胤，你的小鬼到底都是怎么养的？这般无用，找了这么多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闻言，玄胤抬眸，薄唇微启，溢出气死人不偿命的几个字眼。

“娇生，惯养。”

萤瞳一腔不满被这么一噎，顿时尽数咽了回去。

“若是再找不到，欠你的这个人情本王是不会认的。”

萤瞳气哼哼地撂下这么一句，转身就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