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璟深知忽然这么说会有些尴尬，于是，便轻轻松开她，开口说：“收拾一下，我在门外等你！”

李皖始终不敢回头，待脚步声已经远去，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珠，收拾好床铺后，又整理了妆容，这才出门。

马背上的一席黑色大氅与月白色大氅纠缠在一起，渐渐的消失在铺满白雪的树林中。

京城皇宫院内，凌玉照一身金黄色宫服端坐在主位上。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李皖，低声说道：“起来吧，许久未见，夫人还是同在北疆时一样。”

李皖笑笑，开口说道：“娘娘依旧国色天香，臣妇望尘莫及。”

凌玉照听到这番话，由衷的开心，待身旁的人离开，这才开口道：“许久未见你，如今这身女装倒也挺好看。”

“娘娘的容貌才是美人儿，臣妇怎敢媲美。”

“好了，都是自己人，何必说这些。”

在皇宫里同凌玉照唠了会儿，直到霍文璟来找自己，这才离开皇宫。

出宫时，正是黄昏，马车压着青石，缓缓的走着，李皖拉开帘子一瞧。

“咱们不回将军府吗？”

“咱们去见个人，再回府。”

马车在一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李皖下马一瞧，正是之前同司晏居住的屋子。

慢慢打开屋门，院子中坐着一名男子，待他缓缓转过身，李皖被吓了一跳。

“聂夭。”

那道明显的刀疤，不用多想，李皖就喊出了那个名字。

坐在石椅上的聂夭脸色苍白，那道刀疤看起来更加明显，整个人显得更加瘆人。

“霍将军、李大人，真是守时。”

聂夭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李皖有些迷茫，眼神复杂的看向霍文璟。

霍文璟伸手拉住李皖的手，走近聂夭，开口道：“今日，我带着夫人，是来听公子讲故事，不如，公子直接开始吧。”

聂夭拿起茶壶，不慌不忙的倒了三杯茶水，随后，缓缓说道：“公子和少夫人先来入座，咱们边喝茶，边讲故事。”

话音落，霍文璟看了眼李皖，随后，带着她一同入座。

入座后，聂夭也不急着讲，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闲话。

过了片刻，霍文璟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开口问道：“聂公子，楚国人向来心直口快，公子倒是不同寻常。”

聂夭眼神一暗，过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好，那本公子就不费口舌，直接讲了。”

故事要从十年前开始讲起。

楚国，太康五年，四月十七，丞相等人弹劾贤亲王贪污等十大罪责，楚皇下旨彻查。

太康五年，四月二十，贤亲王贬为庶民，贤王府被封。

瑨城外，一身粗布单衣的聂夭浑身是伤的晕倒在破烂的门板前。

那日，在那金銮殿上，看着自己的妻子躺在皇帝聂琅的身旁，一切的一切不言而喻，聂琅，怎会没想到啊？！

聂夭努力推开眼皮，看看四周，破破烂烂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条长板凳。

正准备使劲坐起来，才发现浑身无力。

“你醒了？”

聂夭看向来人，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稚嫩，人长得还算清秀，回过神后，聂夭沙哑着嗓子说道：“恩，你是？”

“哦，我叫司晏。”

“司晏。”

聂夭听到名字后，小声的重复了一边，又说道：“我是聂夭。”

司晏点点头，将手里的药端起，说道：“聂大哥，你伤还没好，我来喂你。”

聂夭微点了脑袋，就着勺子，将药全部喝下。

等司晏整理好东西后，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子时了。”

“子时？”聂夭这才感觉到屋内有些暗，想了想，欲言又止道：“你。”

司晏见聂夭吞吞吐吐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你用过晚膳了吗？我。”

“你饿了吗？”

“恩。”司晏见聂夭一副别扭的样子，笑道：“这会儿已经晚了，只有些干粮。”

司晏说着，从屋外拿了些东西递给聂夭，看聂夭一声不吭的开始吃了起来，说道：“明天给你做好吃的，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多吃些好的。”

聂夭依旧低着脑袋吃着干粮，此时司晏关切的话仿佛让聂夭回到了那时刚和玉柒成亲的日子。

吃完干粮，聂夭便迷迷瞪瞪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又看到了玉柒一身里衣，冷眼望着跪在地上的聂夭，柔声道：“陛下，让他走吧。”

说着，便转身抱住斜靠在软塌上的楚皇聂琅，又说道：“聂夭，你知道大哥死前说了一句什么吗？”

“他说，让我念在你对我的好，让我救你一命，你如此恨他，他却还惦记着你们那点儿兄弟之情。”

“聂夭，他死得一点都不痛苦，一杯毒酒就解决了。”

“你以为杀他的人是三妹？一点小的障眼法，你竟然就信了。”

“聂大哥，醒醒，喂。”

聂夭慢慢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沉声说：“小陆子，到早朝的时间了？”

“呃。”

司晏有些诧异的看向聂夭，聂夭看清人后，说道：“怎么了？”

“啊，我要去采药，你一个人没事吧。”

说完，把药端给聂夭，说道：“你这都是些刀伤不深，好的快。”

“你懂医术？”

“大概知道些。”

聂夭喝了口药，问道：“有黄酒吗？”

“屋里没有，今日，我去城里给你买。”

聂夭听后，点点头，看了眼屋子的四周，问道：“这几日我见屋里就你一人，你。”

“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从小，父亲便把我带出来了，母亲，算了，不提那人了，对了，你是哪里人？看着，不像我们县城里的人啊。”

“我家在都城，有一个胞弟。”

“都城？听说那里遍地黄金。”

聂夭听后，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说道：“你什么时候出门？”

“我现在就走了，你一个人不要乱转。”

司晏说着便拿着采药用的东西出门了，聂夭瞅了眼四周，浑身无力，便重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