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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钗

作者:尘颜 | 分类:古言 | 字数:73.2万

第一百五十章 迷晕

书名:鸾凤钗 作者:尘颜 字数:4222 更新时间:2024-11-25 23:42:44

裴太医内心惶恐,他行走江湖多年,大灾小难什么没经历过,如今有资格做太医院总署的位置,连株连草能解何毒他会不清楚?

他眸光困顿,神情窘迫,屡次三番提醒道:“皇上,莫要听此人谗言,株连草绝对解不了皇妃娘娘体内的毒。”

那中年男子不卑不亢道:“裴太医,论资历,草民自然是比不上你,可草民游走多国见识广阔,想必要比久居深宫,只知道研究医书的裴太医要懂得多吧。”

仿佛故意夸大其词般,裴太医怒瞪双眸,松垮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你,信口雌黄,简直一派胡言,皇上,莫要听信这个江湖骗子的话,即便皇上找到株连草,回来也解不了皇妃娘娘体内的毒,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到时娘娘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

封云楚墨眸渊红,他定睛看了眼沉睡的沐雪嫣,心思略有动摇。

那中年男子扔不畏惧的迎着裴太医怀疑猜忌的眸光,振振有词道:“裴太医只知道皇妃娘娘体内的毒是来自东楚,可知民间到底有无贩卖?裴太医连到底是何毒都不知晓,又怎会知道株连草解不了娘娘体内的毒。”

一番话似乎言之有理,一时间搪塞的裴太医哑口无言,半天未憋出一句话来,他只得将目光再次转向封云楚,一副死鉴的表情,“皇上,老臣虽不知娘娘体内的毒究竟是什么,可老臣确定,株连草绝对不能解此毒,老臣愿意以向上人头做担保。”

封云楚听着二人一言一嘴似乎都有些道理的话,深邃的眼眸透着一抹清隽的光,又有些阴沉的冷,他沉声道:“裴太医的话严重了。”

裴太医一副宁死也要阻止给沐雪嫣使用株连草解毒的样子,“皇上,老臣任太医院总署多年,若连这都不知道,也甘愿辞去官职,以死谢罪。”

他的话愈来愈严重,严重到让封云楚对那名神医的男子产生怀疑,他却不露声色道:“裴太医暂且先回去研究另一种解药吧,莫要总是威胁朕。”

裴太医眸色一慌,忙跪地道:“老臣不敢。”

他却诺诺的退出了凤鸾殿,临走还不忘怒瞪那名男子一眼。

那名中年男子一直跪地为起,他面伏于地,对封云楚朝拜道:“谢皇上肯相信草民所言。”

封云楚摊手,“你也起来吧,朕已经派人去九黎寻找,想必明日早晨才会回来,既然天色已晚,你便留在宫中一日,明早株连草一道,朕在传你过来。”

那名男子堆满褶皱的眼角邃然一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并未抬头,磕头谢恩时囊袋里又发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草民谢皇上隆恩。”

太监为男子准备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距离凤鸾殿只隔着一条宫巷的距离,封云楚又嘱咐门口的那些侍卫道:“今晚当寸步不离的再此守着,若皇后娘娘回来问起,便如实回答。”

那些御前侍卫各个身手了得,虽然不及黑煞白煞,但功夫也是极好。

因沐雪嫣一直未醒,芙凝心地善良,甘愿照顾她,将她留在凤鸾殿,并未让她去那个名义上皇贵妃的寝宫。

封云楚又在软榻边坐了会儿,便回宣仁殿处理奏折,他却心不在焉,一直回想着裴太医与那名男子的对话,更加对那名男子所说的半信半疑,他又连夜召见裴太医前往宣仁殿觐见。

宣仁殿内,烛光晕染,风将烛影吹的像一把折扇,火焰栖红如盛腾的晚霞,封云楚在整理柳钟珣与马莫勤一案颇为费神,出征归来便没有好好休息过,他腮颊被烛火照的通红,像撒了一层胡椒粉般,眸子里的光又是漆黑的明澈。

贴身太监端来一盏茶睇给他,垂头时下颚的重颐甚是明显,“皇上,裴太医来了,在殿外侯着。”

“让他进来。”封云楚面容颐蹙,轻抿一口茶便撂下,提神却没心思继续喝下去。

裴太医刚要参拜,封云楚却掌心一挥,“免礼,将方才在凤鸾殿说的话在与朕说一遍。”

“是。”裴太医面露喜悦之色,他下颚镇颐,眸光流转在青砖上,不敢看封云楚的犀利严肃的脸。

“老臣虽多数日子都在太医院度过,平日里接触的病人也不多,自然没有那名“神医”懂得的多,可老臣既然已经拿官职与人头担保,株连草绝对解不了皇妃娘娘体内的毒,还望皇上莫要轻信谗言,当彻查此人。”

封云楚眉峰凛冽,心里暗自思肘话中的意思,他并非不信裴太医的话,可因救沐雪嫣心切,想赌一把的同时他又担心她的安慰。

可若株连草不能解雪嫣体内的毒,那名男子又是从何得知,难道他并非单纯解毒,进入皇宫是有其他目的。

他眸光一顿,对太监道:“去把尹将军叫来。”

这太监也是一副公鸭嗓,“是,老奴这就去。”

裴太医弯着腰,天子脚下毕恭毕敬,大气不敢轻喘,他又为自己的见解进一步明确道:“皇上,所谓人心难测,更何况现在世道并不安稳,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第一百五十章 迷晕

他倒是提醒了他,这便是封云楚召见尹少凊的目的。

尹少凊身穿厚重的甲胄,来到宣仁殿,他语气夤畏道:“皇上。”

封云楚轻揉眉心,面色被烛影晃的橙黄,“你派些侍卫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且莫打草惊蛇让他察觉出端倪。”

皇上心里缜密,思虑周到,想来此事并不简单,尹少凊也不禁开始怀疑那人的动机。

“末将遵命。”

裴太医见封云楚熟虑慎重,并未因心爱的女子而被情爱冲昏头脑,而是理智对待此事,他在心里默默赞叹,“若是没什么事,老臣便先行告退。”

封云楚点头,正是因为在意,他才如此谨慎对待每一个试图接近沐雪嫣的人,生怕对她会有什么危险。

夤夜平静,尹少凊派三十名士兵极行到九黎,按照那男子画的株连草的纸图开始在山麓处拿着火把寻找。

可天色太暗,又是严冬,即便是火把也未能带来一丝暖意,呼啸的寒风仿佛一记巴掌向那些士兵们的脸颊扇来,几个时辰浑身便冻嘚瑟瑟发抖。

山腰处遍布荆棘杂草,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那些士兵寻到子时扔什么也瞧不见,纸图上的图案仿佛从未在这一带出现过般。

领头的那名士兵略有焦急,“大家都仔细找,找到了好回去复命。”

“是。”这时大家还有信心可以寻得见,一处山麓找不到便去另一座山头去寻,直到又过了几个时辰,火把快要燃尽,天空灰蒙蒙的,日头就要从东方升起,天边晕染一片火红的朝阳,士兵们的脸被严寒的冷冻红,扔未寻见纸图上画的株连草。

那些士兵早已饥肠辘辘,困意缱绻,本以为几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寻找到,可未想到火把燃尽了株连草还未找到。

所有人灰头土脸,皆瘫软在地,仿佛刚打了一场败仗般心灰意冷。

“这可怎么办,寻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图纸上的草药,这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将军连夜也要让我们赶来九黎。”

“上面吩咐的,听从便是了,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

“是啊,找吧……”

话音刚落,便有数百名黑衣人蓦然从山巅处袭来,像一阵风般,悄无声息出现,一剑封喉,那名士兵脖颈上渗出一道血痕,随后双目怔愣,身躯便倾倒在地。

其他士兵见此大惊失色,魂都吓没了,忙抽出腰间的佩刀,向那些黑衣人刺去,三十人难抵数百人,剑未等向那些蒙面黑衣人刺去,便被一剑刺中要害,嘴角鲜血直流,染红了凄凉的清晨,连清爽的微风都带着阵阵咸腥。

见寡不敌众,有两名士兵匆忙逃窜,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而那些黑衣人见此并没有继续追赶,像是故意放走他们回去通风报信一样。

清晨的太阳光线微弱,封云楚下了早朝便在凤鸾殿等候消息,他眸光温柔的凝望着沐雪嫣面色被织白的阳光晃得暖洋洋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浓绽。

可等来的却是派出去的士兵被刺杀横尸遍野的消息。

两名逃脱的士兵跪地一五一十的将清晨发生的事告诉封云楚,尹少凊瞳孔一震,“那些黑衣人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侍卫摇摇头,“他们蒙着面纱,遮住了半边脸,剑法甚高,且人数众多,属下得以逃脱,回来禀报。”

封云楚渊墨的眸光一寒,数百名黑衣人竟让三十人中的两人逃脱?除非故意放水,否则令人想象不到为何会未全部灭口,而是让他们回来报信。

那名中年男子仍旧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颤颤巍巍的站在软榻旁边,早早的便来凤鸾殿等候株连草被采摘回来,可听此消息他眸光一凝,忙道:“皇上,寻找株连草一事耽搁不可,皇妃娘娘体内的毒多存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皇上当多派些人手继续去九黎寻找。”

封云楚如鹰般犀利的眸子幽远的睇着他,威严之色令那男子连连闪躲他的目光,似是心虚。

他收回眸光,对尹少凊道:“尹将军亲自去九黎瞧瞧,多带些人手顺便查刺杀一事。”

“末将遵命。”

封云楚又让凤鸾殿一位宫女随便便跟了出去,“去打一盆热水,朕要为皇妃擦脸。”

那宫女领会,忙退出凤鸾殿,跪地的两名侍卫也相继退了出去。

中年男子身躯僵直的站在软榻边,双腿抖擞着,不知在紧张什么。

封云楚嘴角轻抽,勾勒起一抹浅浅的笑,“你似乎很紧张,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

男子立刻跪地,惶恐不安,“草民不敢欺瞒皇上,只是皇上威严肃穆,天子脚下草民面圣自然会紧张。”

“哦?”封云楚眸色一凝,忽然想起昨日之事,“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昨日明明将生死置之度外,怎么今个儿反倒开始拘谨了。”

男子脊背一僵,摄惧之色瞬间表露,“回皇上,昨日草民为皇妃娘娘诊脉心切,便一时忘了恐惧,今日株连草未采摘回来,娘娘的病情又会耽搁一日,草民也是怕会生事端。”

他巧妙的将方才的心虚乃至紧张用确凿的言辞给遮掩。

封云楚紧蹙的眉宇蓦然舒展,他仰天长笑,“是朕太严肃了,不过你的胆识朕倒是很欣赏。”

虽说是笑,却携带一抹阴森的冷。

男子胸腔一震,吓的不敢抬头,忙道:“皇上仁慈,爱过爱民……”

而后便开始各种夸耀他,封云楚瞧了眼天色,邃然笑道:“朕下了早朝便来凤鸾殿,想来还未用早膳。”

刚梳妆打扮结束的芙凝嫣然一笑,她从主殿走来,召唤道:“皇上,早膳刚端来。”

封云楚斜眸睇了眼那名男子,随后拍了拍大腿,故作放松道:“朕这便来。”

那男子跪地迟疑,“皇上,那草民……”

他淡然道:“你起来吧,便再此等候。”

“草民遵旨。”

沐雪嫣在凤鸾殿的偏殿,与主殿相连,封云楚从偏殿离开,特意叮嘱侍卫和宫女们眼尖些,时刻关注着殿内的动向。

虽说故意将那名男子留在偏殿对沐雪嫣可能会有危险,但若不这样,他又怎会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封云楚一离开偏殿,那名男子便坐立不住了,他从木椅上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眸光从地砖的屏风上又移到守候在软榻边的宫女们身上,他嬉笑道:“辛苦了。”

宫女们皮笑肉不笑的不予理会他。

那男子嘴角一笑,眼角的褶皱便渐渐摊开,他又问道:“我看你们在这守着这么久了,难道不饿么?”

宫女扔不予理会他。

男子挑眉,随后端起桌案上的温茶一饮入喉。

趁着宫女们不注意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从囊袋里掏出一个罐子,将里面的药粉撒在空气里。

那些宫女皆被迷晕,连喊叫声都未发出。

男子嘴角一抽,步伐极快的走到软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