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机QQ收到消息的声音。

周青敏感地抬起头，这边很少有人用QQ，难道附近有老乡么？

她四处扫了一圈，随后在右前方两点钟的位置看到了一个人影，身形高大瘦削，低着头在看手机。

好像是个男人。

大略判断出性别后，那个男人忽然别过头，看向了她。

手机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脸上，在黑夜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

周青愣住。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

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忍不住想回头看看。

因为那个男人真的有一点点像李寻，而且好像还是个亚裔。还用QQ。

这么想着，她扭过头又看了几眼。

就发现，那个男人已经朝她走过来了。

一步一步地，不疾不徐地朝她走过来。

随后，在与她隔了一个路灯的位置停下。

他站在路灯底下，一只手拿着手机，远远地看向她。

一身纯黑的西装，身上落满月光。

……

周青往前蹭了两步才呆呆站住。

终于在月色和灯火之间看清楚了他的五官，无比清晰。

清晰得仿佛那个五官早就刻在她的脑子里，当他走向她的那一刹那，像光照过来似的，全部浮现了出来。

如梦似幻，极不真实。

……

大约对视了两分钟，男人才重新迈步，慢慢走到她跟前。

他停在她面前，迁就着她的身高低下头，身上的味道和气息笼罩下来：“偷偷看了我这么久，看清楚了？我长得帅吗？”

……

周青张了张嘴唇，想叫他的名字，但是说不出话。

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成熟的五官和成熟男人的气质，让她一瞬陷入了无比混乱的思绪。

周青仿佛回到了五年以前，十年以前。

更久以前。

上一世。

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和她一起藏在医院的储藏室里，也是这样低下头，微微眯着眼看她：“躲着看了我两个月，怎么？看老子长得帅？”

一模一样。

一如初见。

那时的他25岁。

这时的他，在她出国留学六年后，恰好也是25岁。

仿佛经历了两生两世的久别重逢，在这一刻交错重叠。

眼前的这个男人，终于和她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合为了一个。

“你……”

周青双手微微颤抖，然后才猛地扑上去抱住他：“你回来了。”

他回来了，记忆里的那个他。

终于回来了。

他们是一个人，他们真的是一个人，周青几乎要哭出声来，她思念了好久好久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虽然觉得她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但李寻并未在意。

“这么想我啊？”他也伸手搂住了她。

“对啊，我好想你。”周青紧紧环住他的腰，控制想要流泪的感觉，“……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好多好多年。”

真的，好多年。

多得像等了一生一世，才等到这个他。

25岁的周青和25岁的李寻。

他们好像又重新回到了第一世。

像第一次认识那样，所有一切都回来了。

……

“怎么要哭了。”李寻看到她这么大反应，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本来想参加你的毕业晚宴，可惜没能赶上。”

她把头埋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来：“没关系，不怎么好吃。”

“我是来吃饭的？”他觉得好笑，眼睛和唇角都弯了起来。

周青也笑：“不是，你是来看我的，明天还有机会，明天有午宴，也可以吃饭和拍照。”

“那明天再去。”

李寻把手机收起来。

“怪不得你穿成这样。”周青盯着他的装束眨了眨眼，“刚刚我都没认出来你。”

“不帅吗？”他捏了一下她的脸。

周青：“……”

顿了一下她说：“那我不能直接夸你，让你太骄傲吧。”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不想和她辩论。

周青还是没忍住，吐槽：“算了吧，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穿西装打领带什么的，难为你了。”

“你穿拖鞋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也没关系啦。”

她早就看穿了他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

“那不能。”李寻瞥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

周青拉着他往公寓的方向走：“你是什么时候打算过来看我的啊？也不跟我说就跑过来，你就不怕找不到我吗？”

她转过头认真地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牛奶。”

他淡声说了句。

周青想起来，原来是那个旺仔牛奶上面的地址，每次她更换公寓地址，他就会找她要新的地址寄牛奶过来，所以能找到这儿并不难。

“我都不记得了。”周青几乎快忘了这个细节。

正好电梯到了，他们俩坐着电梯上了楼。

她新搬的这个地方李寻在视频里看过，两居室的小公寓，因为梦游的毛病，她没跟人合租，也没住在学校。

“等等，我给你找双拖鞋。”

周青没买过男士拖鞋，自己换了人字拖，把平常穿的家居拖鞋给了他。

那双拖鞋买大了，他穿着刚刚好。

看他穿上拖鞋以后，周青又跑去流理台的开水壶那儿倒了杯凉白开，跑回来递给他：“喝水吗？”

李寻看了眼那杯水：“当我是客人呢？这么客气？”

“……”周青摸了摸下巴，伸着手，“我是看你跑这么远怕你累了，不是客气。”

“不累。”他接过水杯，在沙发上坐下。

“你看电视吗？”

周青看他坐在沙发上，立马跑到电视机前，打算给他找个节目看看，但因为平时从没开过电视，她一时也想不起这电视机怎么开了。

摸索了半天愣是没打开。

李寻看着她缩在地上的背影，大概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好像是那种……又高兴又不知所措的情绪。

勾了勾唇角，他放下水杯，走过去帮她一起开电视：“我看看。”

最后总算打开了，随便挑了个访谈节目播着。

“这个就行。”

李寻坐回沙发上。

“我去换个衣服再过来陪你看电视。”周青晃了晃学士服的袖子，“这个衣服太大了，穿着不方便。”

“好。”他应了声。

周青飞快跑向卧室，打算再拿点零食出来搭配电视。

一只脚踏进卧室的门，突然听见李寻在沙发那儿叫住她：“今天晚上我睡哪儿？”

周青没多想，脱口而出：“跟我睡一间可以吗？”

她指了指旁边那间卧室：“那个房间从来没用过，没有被子了。”

李寻背对着她，回道：“嗯，你先去洗澡。”

周青压根没来得及想这句话的意思，满脑子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在卧室里换完衣服，抱了一大堆零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