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敢全押，说明肯定能赢，我不管，我继续跟李铁蛋。”

“我觉得还是跟四哥比较好。”

吴四知道，自己如果此时收手，那就太没面子了。硬着头皮也得跟，大不了全输。吴四说道：“我买大！”

李铁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个东西你得会摇。”说完便摇了起来。

“小小小小小！”

“大大大大大！”双方都叫喊了起来。

“七点二二三，小！”

赌场喧哗起来，有的小声嘀咕着：这李铁蛋不会是神仙吧？

还有的说，先让大家伙把钱输到吴四那边儿，自己再赢回来，他和吴四说不准是联合起来骗钱的。

也有的反驳：如果真的是和吴四联合骗钱，那还用再赢回来吗？他俩直接出去分钱不就得了。

联合骗钱的结论很快就被李铁蛋推翻，因为他还要跟吴四赌。

“我已经输光了，你还要怎么样？”

“生死局。”

所谓生死局，就是赌命，只有两个人赌，旁人谁也不能跟注。赢了的人，不但可以获得对方的所有赌注，还可以取对方性命。当然，如果赢方不是很想要输方的命，输的一方也可以继续拿钱买自己的命。

吴四本来不想赌，但他忽然想到李铁蛋之前说过一句话：这个东西你得会摇。“按照轮流坐庄的方式，这次是不是轮到我摇骰子了？”

小弟在一旁提醒，吴四丝毫不理会，还放下狠话：“赢了我就把钱分给在座的兄弟们，只要你的命。”

“能赢再说。”李铁蛋的笑里透着寒意。“我们赌的也没什么特定规矩。想看看你的本事，这次不分庄闲，你既先猜，也先摇。都交给你，敢吗？”

由于这是生死局，赌注就是所有，不用再下注了。

“有何不敢，我选大。”

“好啊，那我猜全骰。买定离手，摇吧。”李铁蛋说。

全的意思就是三个骰子的数字一样，一般人绝不敢在生死局走这样的险棋。吴四觉得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罕见了，况且李铁蛋自己不摇骰子，所以吴四赢面非常大。摇起骰子，就在这生死一念间，桌上的骰子开了出来。

那竟是整整齐齐叠在一起的三个骰子。

看到最上面的一个是红点的一，吴四就有些慌了。荷官依次拿下骰子，摆在了桌上，众人目瞪口呆。

“一一一三点，全骰！”

李铁蛋说：“全骰赔率1比24，你一条命不够用啊。”

吴四大笑：“你以为我没点儿本事，就敢跟你赌生死局？我吴四的命就放这里，你敢拿吗？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个我的兄弟吗？”

“不到十个吧，我数了。”

“那你呢？”

“不瞒您说，你的十个兄弟，手里没有真家伙，要是打起来会先吓跑三个。剩下的七个估计都是地痞流氓，没有真本事，也就仗着人多欺负呗。”李铁蛋说：“可今天您四爷的人不太够用。”

赌场二楼冲出一群人，手里都端着枪，他们都是赌场的人。

“张老板！”吴四喊道：“我吴四什么时候得罪过您？在我地盘上开赌场，如果不是靠我的兄弟们，你能有今天？”

吴四所说的张老板自己坐在里屋喝着洋酒，随便挥了挥手：“这地盘该换换老大了，动手。”

赌场响起一阵枪声，李铁蛋摸出卡在桌板底下的手枪，对吴四连开三枪。旁边的宋纹龙都看呆了，手都抖了起来，心想：以前是跟李铁蛋倒斗摸金，现在他怎么干起杀人的勾当了？吴四的小弟经常来赌场，伙计们都认得，几枪也全给放倒了。

李铁蛋带着宋纹龙离开赌场。

宋纹龙有很多事不明白，比如说他为何一定要散尽钱财。李铁蛋解释，虽然赌场老板很想杀吴四，但此事的契机在于自己，简单地说，还是为了给自己报私仇。

动枪必然是对赌场的顾客们造成了惊吓，不赔点精神损失费，以后人家还能来？这是赌场的地盘，李铁蛋在这里设下杀局，就得付出代价，他可不想做第二个吴四。

宋纹龙又问，“终于报仇了，接下来呢？”

李铁蛋没有回答。

两人坐在大长州的马路边上，心中有些惆怅和空虚。

【这时一个又瘦又高的美男子从李铁蛋身旁经过，留下了一张字条：

拒绝赌博，人人有责！

底下还有署名：网络文学正能量宣传大使，刘刘氓氓。】

……

至于李铁蛋为什么杀吴四，那是一个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

多年前，李铁蛋的名字叫李曾，父亲是章城本地的富商。富人家都喜欢把自家孩子送出去读书，比如说刘璃就被送到了国外。十几岁时，李父来长州开商行（并不是卖章城大葱你们想多了），便把他也带到了长州读书。

年轻嘛，总有个心仪的姑娘，李曾爱上了永兴街上那位抱着盒子卖烟的姑娘。她没有名字，他的养父经常称她“小烟”，李曾有时也这么称呼。偶尔去买烟，会多给她一些钱，街边的好吃的，会给她送去。

小烟问他：“李公子可有什么志向？”

“卖烟。”李曾半开玩笑地说。

她的生意不是一直都好，李曾的学业是一直在荒废，他不喜欢学东西，说实话李曾就没见过老师一面。来到长州以后，他从街头雇了个拉黄包车的后生替他去上学，给了那人几块大洋，又帮他好好打扮了一下，确实有些公子哥的气质，他的替身那时候还叫宋龙。

小烟的养父是个赌鬼，她挣的钱都被养父输了去，挣不够钱还要挨打。

李曾怕伤人自尊，也不说直接给她钱，就多买几包烟呗。他很想去收拾这个养父一次，但他毕竟是小烟唯一的亲人，尽管他很不是人，李曾也不愿下手。

事实上李曾一根也不抽，他并没有这个习惯，这些洋烟都留给了宋龙。他想，或许她也会希望有一个送她花的男人，或许自己可以给她不一样的生活。

但一切幻梦终究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