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扬看着那个眯着眼，掀着被子的人，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的，真想将她掐醒，问问她有没有脑子，这得亏来的是他，要不是他，就也这么大剌剌的让人上床？

莫语手都酸了，也不见人有动静，万分不情愿的睁开一只眼，迷迷糊糊的道“夫君？冷！”

沈之扬闻言也不再纠结，黑着一张脸脱鞋上床，将人揽在怀里。

莫语抓着他的手，皱眉：“凉！”说完将他拉进怀里捂着。

他抽了抽，没抽出来，又抽了抽，却被她更紧的捂在怀里。

莫语感到那人不安分的想跑，想着可不能让你跑了，好不容易等来的呢，随后安慰似的在他脸上印下一吻，道：“乖，睡了！”

沈之扬被亲的脑子发懵，愣愣的忘了反应，抽出手，在人皱眉之前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看人舒展了眉头，才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见怀里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舒了口气。

想着即便是不爱，就这样相处也是不错的吧，即这样，那就绑在身边好了，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疲惫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

夜半三更，寂寥无声，冬日的夜总是特别的漫长，长到他都已近醒了三次，天却还未大亮，看着窗外黑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桌上的油灯着了一晚，现在还在颤巍巍的坚持这，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平添了一丝朦胧的恍惚感，好像只要稍不注意，人便会消失一般。

如此想着便不自觉的抬手探上她的脸颊，还好，是真的，不禁想到，还好她还在，此生若是有人敢抢的话，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将人送进地狱的。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楼下的街上传了来悉悉索索的吵闹声，大概是有人在摆摊了，看着在怀里熟睡的人，又看了看外面擦亮的天色，小心的抽出被压了一晚上的手臂，替人压好被角，转身离开，是虽说是不在意的，可终究抵不过内心所向，还是迫切的想知道，他在她的心里到底是占了什么样的位置。

刚下楼便看到一个人风尘仆仆的赶来，惊得一震，他怎么会在这里？自从回了眠城，他便时刻注意这南疆那边的战事，没听说结束了啊，那他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内心一急，想到还在楼上睡觉的人，想着万不能让他们见面的，便想干脆将人带走好了，反正就是不能让他们见面，否则，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不知道。

季天汐看着眼前的人也是一愣，心道：“他怎么会这儿？”商人嘛在哪儿都是正常的，知不知道莫语......他很想上前去问问，可是当们快相遇的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就知道该怎么开口，算了，既已道眠城，一切等见到她之后再说吧。

沈之扬背在身后的手扣的死死地，才勉强忍住转身去将人带走的冲的，直到站在门外了被风一吹，才惊觉背后早已被汗打湿。

转身看了眼这个客栈，心不在焉的往前走，此时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他来了，是过来跟他抢人的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既不希望他们遇见，有期待他们遇见，果然抢来的终究是要还的吗？可是真的很不甘心啊，为什么好像别人都能理直气壮的，只有自己得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每天防这个，防那个，担心这个，小心那个的，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呢。

“哎哎哎，你怎么又做这个，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动手吗？”一边的小贩说着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将一边正在搬着东西的女子拉回来坐在桌边道：“早跟你说过了，这些粗活我来做就好了，你先歇歇。”

那女子只是笑看着他道：“每天都说让我过来帮忙，却又什么都不让做。”

“你呀只要坐在那儿就是帮我的忙了，再说现在人少，你还能歇歇，一会儿人多了你不得帮着包混沌吗？”说完将一碗热腾腾的混沌放到她面前接着道：“今天我们来的早，也早些收摊，然后去前面的布摊买些布，快过年了，总要给你和虎子添一身新衣的。”

只见女人眉眼含笑的吃着面前的混沌道：“好呢，听你的！”

那男子一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继续忙活这手上的活儿。

沈之扬一时间看的有些呆了，不自觉的坐到小摊前，那女子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的人后，惊艳了一瞬，道：“公子可是要吃馄饨？”

沈之扬愣愣的点头。

女人忙端了饭碗离开，麻利的擦了桌子，招呼丈夫下馄饨，不过片刻热腾腾的混沌便端上了桌，他翻搅着碗里的汤，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尝了一颗，跟家里的没法比，寡淡的很，却忍不住，将一碗全都吃完了，在桌上丢下一粒碎银子，起身离开，听到后面老板娘喊着：“给多了”之类的，也并不在意，还想着他们过年应该可以置办几身新衣。

莫语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在旁边蹭了蹭脸，嗯？这触感不大对啊，所有的瞌睡虫猛地都被惊跑了，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没有？接着睁开了另一只什么都没有？

九十三章

不对呀，她明明记得昨天沈之扬来了呀？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做梦了？想到这种可能，脸猛地一下黑了，这才不过两天而已，她都已经想他想到做梦都是他了？

那个笨蛋，现在怕是还窝在被窝里吧，哼：“丹芍素月！”

门外的人听到叫喊，赶忙进来道：“夫人可算是醒了，昨天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我们还以为夫人丢了呢，差点儿就报官了。”

呃，这智商，她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两人的，现在后悔了，能退货不？

丹芍见人一脸嫌弃的样子，道：“不用想了，不管什么都没门儿。”

莫语讪讪一笑，尴尬的收回视线，她收回刚刚的想法，就丹芍这都能做她肚子里的蛔虫了，就凭她这读心术，她都不能将人退回去，太难得了，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丹芍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

素月看着他俩掩唇偷笑，夫人啊平时看着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一碰上丹芍似乎就什么脾气都没了，这是不是就是人常说的一物降一物？

莫语尴尬咳了两声道：“那个一品庄已经收拾好了，今天你们就将我们带的东西搬过去吧，今天就不在这里住了，既然已经有了店面了，那所有的东西都要准备起来了，我是想着还是买布的，正好前几天姐姐前两天送来很多布，可是那啥，哈，暂时也不能用，所以我想着也要找些寻常百姓能买的起的布来，还有就是绣娘了，我还准备做一些绣活儿，专门接大户的绣活，这些行欢已经找好了，还有伙计也需要两个，接待客人，打扫卫生什么的都得有。”

素月闻言道：“夫人的想法倒是不错的，就是这小厮怕是不好找的，一般人怕是镇不住吧，毕竟就我们几个女人，万一有人看我们好欺负，上门寻衅滋事我们也不好抵挡。”

“哎，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反正你就先到招人的地方看看吧，有合适的就定下来，工钱高些倒是无所谓的，关键是人要灵活，有些身手的，若实在不好找，就找两个激灵的也行。”

“夫人，其实我们沈府的家丁也是不错的，再不若，我们打出沈府的名义，别人也是不敢来闹事的。”

“哎，我就是不想个沈府有牵连啊，以后万一......算了，你们还是先去找人吧，昨天在街上逛的时候看见无意听到几家做染布生意的，我想过去看看。”

丹芍闻言忙道：“还是我们跟着夫人一起吧，毕竟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开业的，我们先一件一件的来，夫人一个人的我们还真是不太放心的。”

莫语想着也是，这年头女人家家的做生意倒是很不容易的，要是去谈生意的话，少不得还得乔装一番，想着便写了个纸条，交给丹芍道：“你们先去将这些东西买齐，我在一品庄等你们。”说着便相携出去，她必须让自己忙起来，才没空想那个笨蛋。

稍稍休息了下，简单的梳洗了下，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狼狈了季天汐才出来准备吃些东西就去找人，刚下楼就看到门口三个人出去，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索性不想了。

出了门丹芍红绡朝西，她便往东走了，想着反正也不是很远，散着步就到了，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一家卖混沌的小摊子，摊主是一对年轻夫妻，看着很是恩爱，便坐了下来道：“老板娘来份混沌。”

不过片刻白胖的馄饨便被端上了桌，莫语尝了两口，嗯味道还不错，个个皮薄馅厚的，很是实惠，便道：“老板娘在来一碗。”

老板娘看她吃的不慢还想着没想到这位夫人，看着不胖，吃的倒是不少，竟是比一位公子吃的还要多。

莫语被看的一脸然，她这是干啥了？赶紧扒拉了两口，将东西都填进肚子里才道：“结账！”

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一共留个铜板。”

莫语取出钱袋，数出六个铜板递给她便走了，想着外面的食物还是挺实惠的，倒是比酒楼的要实惠的多，不禁想着要不自己也在店外面支个摊儿，买些便宜又实惠的东西？

正想的出神，便听到前面的人道：“哎，这沈家又在四处收粮食了，今年大旱，那还有那么多粮食卖给他们啊。”

“切，人家收的又不便宜，手里要是有存粮的话，倒是也不亏的。”

“一看你就是个死读书，还读傻了的，这粮食这么少，我们卖出去，倒时候还不是得以更高的价格买回来？不然他们那些商人赚什么？”

“不会吧，我见过沈家主，他看着不是那样的人啊，”

“切，不是那样的人？那是哪样的人？恶霸的名号可不是大家随随便便喊出来的，是他自己实打实赚来的。”说着在地上吐了口痰。

莫语本来听的好好的，突然被这人这一下子，刺激到了，特么这啥意思啊？啊？趁着人不在，就欺负人呗，咋的说话不用负责啊，随地吐痰不恶心啊，来回看了看，刚好看到旁边的摊子上有鸡毛掸子，扔给那人一块银子，选了个最大的，拿在手里，边走边拍打手心。

前面的人说的起劲，莫语就听的更起劲儿：“你可别被那人的外表骗了，前些年没少干过坏事，官府大牢都快被他给包了，隔三差五的就得进去一趟，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压榨我们这些人，黑心事儿干多了，你不知道，仗着有钱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强买强卖，干的还少。”

“不是吧，我家一个亲戚就是在沈家做伙计的，他们都说沈家主人挺好的啊？可不像是你说的这般不堪的。”

莫语越听，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被撸的越紧，很好，她都不知道，多就没这么气过，这人也算是有本事了，

“不信？你们啊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看他一副弱不禁风，妖里妖气的脸，说不定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恶心勾当呢，不然凭他犯了的那么些事，大牢进进出出的咋没一点事？没看他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吗？说不定就是跟那些个当官的，哎呦......”

还没等他看清是怎么回事，脸上便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一下子，紧接着不等他出声便被人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抽在身上，还专往头脸上招呼。

“哎呦，你谁啊？干嘛？”

莫语一边抽一边道：“还我是谁？我特么是你娘。”说完狠狠的抽上去，疼的那人嗷嗷叫，一旁的人都吓得躲到一边，生怕波及到自己。

“还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抢你娘了还是逼你妹了？还强买强卖？你看见了，强你了？被逼的家破人亡了？没有也敢在这儿乱咧咧，说话不犯法是吧，弱不禁风？你试过，还是他脱了给你看了，你咋知道的恁清楚？”

“妖里妖气？别特么自己长得丑，就以为没好看的，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在这里评价别人的长相，大早上的吃的多了，有劲儿没地儿撒是不是。”

“他后院儿没女人是他洁身自好，自己特么脑残，还想赖别人，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说完用鸡毛掸子撑着地，用力的喘着气，哎嘛太累了，这揍人是个体力活儿，以后还得是丹芍在身边的时候在做，喘了半晌才直起腰，扶了扶歪掉的钗，整了整乱掉的头发道：“以后在让我看见你，特么老娘打死你。”

随后看向一旁看热闹的人，用鸡毛掸子指着他们道：“以后管好自己的嘴，谁在敢说沈之扬的坏话，看见没他就是下场。”随后扔下一定银子，扬长而去，运动了这么久，饿了，找些吃的去。

隐在暗处的沈三，看着远去的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想着这事儿要不要跟主子说啊，完了他会不会怪自己没去帮夫人的忙？想着一哆嗦，还是算了。

躲在一边的落霞一脸激动的抓着丫头的手，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这真是，真是太，太震撼了，啊啊啊，她为什么不是男人啊，特别是最后那句话，简直就戳的她的心往死里揉搓啊，啊啊啊，她为什么就不是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