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氏瞥了一眼燃尽的铜炉子，有些疑惑，“怎么炭这会儿就灭了？”

燎的碳平常至少也得燃一宿，这天才微亮，还不到辰时，就已灭了。

奚氏一脸狐疑，瞥见跟在她身后的盼笑，似乎觉得这那里有些不对劲。

把热水放到盆架上，回过身来，上下瞅了瞅盼笑，见她只着了襦裙，拧起眉头，扬声念叨了一句，“怎么穿这么少。”

盼笑心里正害怕着，担忧奚氏看出异常来，突然扬了声，这才晃过神来，她方才下了床榻，就一直忙着归置善后，唯恐出了纰漏，一时那还去顾及得了衣裳的事。

这会儿经奚氏提醒，也觉得冷飕飕的，几步走过去从置衣架上把银鼠大毛氅披在了身上。

奚氏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是嫂子多嘴，这女人的身子可受不得寒。”

奚氏嫁进夏家也有几年了，但是一直都没能有怀上孩子，她小时候在冬日里落到冰窟里，虽然命捡了回来，但是却不想落下这样的病根。心中内疚，入门的第三个年头，她觉无所出，愧对了夏家，就主动开了口，让夫君夏进良纳妾进门。

而夏进良却当场就否决了她，因此还和她生了几日的气，后来还是婆母柳氏劝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着急，身子可以慢慢调理，可不要说谢绝情的话，寒了夏进良的心。

奚氏铭感五内，无比庆幸自己嫁进了夏家，公爹婆母宅心仁厚，夫君夏进良对她疼惜有加，小姑子也好相处融洽。倘若她是嫁进其他人家，几年都无所出，只怕早被休弃了。

盼笑看着奚氏欲言又止的盯着她瞧，虽然她话没有说明，但也知她在忧心些什么，怕又惹起她伤怀，连忙安抚道：“我这是着急给嫂子开门，才没来得及披上大氅，也就一会儿，不碍事的。”

奚氏点了点头，今日过年节，她也不想提及这些让人烦闷的事。

掩盖住了面上的神情，“快些洗脸，等会儿水就冰了。”

盼笑颔了一下首，走了过去，手里搅干布巾，人早已出了神。方才奚氏提了一句，心中就徒然一凛，她完全忘了会怀孕这码子事。

想着有可能肚子怀了孩子，她心微微颤抖，不会这么倒霉，就两宿，她就能怀上吧。

思忖了一会儿，虽然只有两宿，但回数却可不止于此。想到这，她心中愈发难安。

可是今日大过年的，药铺子定是没有开店，她就是想去买药也无法。

正在懊恼中，身后的奚氏突然问道：“笑笑，那些是不要的？”

盼笑闻声，回过头，见奚氏把她的箱箧打开，手里拿着一件娟衫夏衣。

奚氏见她看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衣裳，“这个有些旧了，我看也不用留了。”

盼笑略微一顿，见嫂子奚氏又侧过身，在箱箧里翻看着，这才反应了过来，为何奚氏方才要在屋外等着。

岁除之日，家家户户都要清扫庭舍，除旧布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