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第一大帝
作者:kk妹 | 分类:历史 | 字数:5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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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立威。
"悠然若闲,实则非闲。"
手执香茗,静坐于内阁枢机之地,韩爌自嘲为这庙堂之首的闲云野鹤。
六部奏疏直抵龙颜,御笔一挥,内阁唯余拟旨之责,他这辅臣之位,竟成了架空之木。
偶有四方来奏,也不过挥毫票拟,权作点缀。
大明疆域辽阔,四海升平,奏疏稀疏,皆因地方官吏祈愿一方安宁,非迫不得已,不敢惊扰圣听。
"辅臣大人,急件!董应举之奏章已至。"
正当韩爌以为今日又将虚度之时,一内阁中书神色匆匆,手捧奏本步入。
"董应举?莫非田清之事又起波澜?"
韩爌心中暗自盘算,先忧后喜,兵法之道,亦用于此。
"非也,乃欲厘定京师寺观田亩之数。"
"哦?"
闻言,韩爌眸光一闪,讶异之色溢于董应举此举,岂非连佛祖的清净之地亦不放过,莫非皇庄勋贵之田尚不足其胃口?
翻阅奏章,韩爌心惊不已。京城内外,寺观林立,竟坐拥百万亩良田。
若以新政计税,岁入十万石,轻而易举。
韩爌心中暗喜,此等功绩,足以令他重获圣眷。
然而,寺观背后,错综复杂,且善走夫人之径,利弊权衡,韩爌眉头紧锁。
更兼谶讳之事,牵涉甚广,他提笔欲书,却又缓缓放下。
沉思片刻,韩爌终在奏章上挥毫“拟准”二字,决心已定。
此奏一出,迅速流转于司礼监,最终呈于朱由校御案之上。
"诡寄田亩,董应举之意,深矣。"
朱由校览毕,抚须长叹。
寺庙道观,亦成偷税漏税之渊薮,世间邪道,何其多也。
未仕之人,田产虽丰,却难享优免之惠,新政虽有,犹显不足。
此中种种,皆显大明之世,藏污纳垢,待有识之士,一一澄清。
生员、监生、秀才之辈,仅享八十亩之限。
家族未出举人进士,田产却盈余,何以处之?
寻那慈悲为怀的显贵乎?
然,真君子怎会借权势之便,侵吞他人挂靠之田?
既无信赖之贵人可依,唯有寄望于清净庙宇,以避朝廷之赋税重压。
“财富,皆是浮云。”
董应举细数京城香火鼎盛之庙宇,名下良田动辄十数万,朱由校不禁再叹:“整顿,必须整顿!寺庙道观之田,皆应归为民田之列。”
御笔一挥,于董卿奏章之上留下圣裁,犹觉不足,又添墨道:“按庙宇规模分级,持田自万亩递减至千亩,余者尽散民间,谁耕谁得。”
言罢,朱由校忽转首问刘时敏:“朕令天津府自山东北直隶招募无地之民,赴辽东屯田之事,进展如何?”
“禀陛下,已募得五百户,正候于天津卫,待船启航。”
刘时敏作为司礼监掌印,对朝事了然于胸,即刻回禀。
“五百户,尚不足矣。”
朱由校颔首,再于奏章批注:“若有抗命者,名册上呈,令锦衣卫押送辽东,以教化蛮夷之名,行流放之实。”
语毕,递上奏章:“速发,即行办理。”
“遵旨。”
刘时敏偷瞄圣意,心中暗生对僧侣道人之怜悯。
不久,御批奏章重返内阁,韩爌阅后,对皇心又添一层洞悉。
皇帝之“试问天下谁负朕,亦或朕负天下”之语,非虚言也。
从皇庄纳税贵随之,再至寺庙田亩清查,乃至官员俸禄之发,皆为缙绅纳税铺路,免遭非议。
此乃步步紧逼,试探士绅底线之举。
至于不服者,遣往辽东“教化”,实则流放之刑也。
韩爌确信,皇帝之剑已悬,唯待落下之时。
思毕,韩爌命人抄录御批,存档并速送顺天府董应举。
“吾未涉此议,作为内阁辅臣,当谨言慎行。”
奏章回归顺天府,董应举见御批,眼神闪烁。
原以为此议难获全力支持,乃至仅得微末之助,毕竟大明皇室与佛道渊源深厚。
然皇帝竟全力以赴,直击要害。
“速传本官奏章于巡检司赵主事,遍访京城庙宇道观。”
董应举起身,将奏章交予师爷。
“遵命!”
师爷应声而去,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圣裁归来,即行执行。
京南崇福寺,古刹名扬,数百载香火鼎盛。大明与佛,渊源颇深,开国太祖朱元璋亦曾出家为僧。
然此刻,庙宇却遭顺天府衙役重重包围。
达清大和尚,作为此间方丈,文韬武略,气度非凡,面对此景,亦难掩心中波澜。
然而今日,佛教重返宫廷之梦已如烟云散。
恰在此际,达清大和尚情绪失控,痛心疾首:“此非劫掠,实乃明目张胆之剥夺!”
他紧握颈间念珠,力透绳断,那串龙眼菩提,本是达观高僧遗物,平日珍视若命,此刻却无暇顾及。
他怒指离去的顺天府官差背影,捶胸悲叹,竟至晕厥,手中文书随之落地。
众僧急赴搀扶,唯寺监达源和尚,目光落在遗落的文书上,心生绝望。
第122章 立威。
他原对官府尚存一丝幻想,见此情景,心如死水。
及至阅罢文书上顺天府知府的朱批,更觉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此乃掠夺,明目张胆!”
他强忍怒火,未敢出言不逊,京师之地,僧众耳目众多,恐遭举报,累及自身。
究其根源,皆因崇福寺名下七万亩良田,一朝之间被顺天府削至五千,且限时交割。
此非割肉之痛,实乃剜心之刑,令众僧寒心彻骨。
顺天府田亩新政,寺庙道观分级而治,田亩限额自万至千递减,崇福寺之境遇,可见一斑。
世人莫道皇恩浩荡,留有余地,实则此等标准,对佛道而言,无异于生死存亡之劫。
崇福寺之富,非外人所能尽知。
历代恩赐与民田挂靠,加之信徒自发开垦,田产浩瀚。
而今,六万亩之巨,一朝失去,所余三千,何以维系?
世人常言和尚富足,殊不知少林寺之例,自古有之。
隋文帝赐田百顷,北宋时少室山四周皆为其所有,僧众万千,佃农不计其数。
大明开国,朱元璋免税之策,更使寺庙田亩扩张无度。
及至朱允炆、朱棣时,和尚地主化趋势明显,姚广孝辅佐朱棣,背后亦藏利益纠葛。
顺天府此次清丈,初时波澜不惊,勋贵多顺从,然至佛道二门,则风云突变,京城内外议论纷纷。
然其能否掀起波澜,尚待观瞻。
"赤足者无畏靴履之累,彼辈恰是靴中之士。
恰似崇福寺内群情激愤,怒火燎原,京北慈云观的道士们亦是怒发冲冠,犹如群狮咆哮。
顺天府之行径,实乃欺人太甚,一纸轻薄的公文,便掠走了他们世代耕耘的田畴。
莫非不知,此皆道门中人汗水浇灌之果?
‘荒谬绝伦!’
一白发苍苍的老道,面若赤霞,声如洪钟,犹如雄狮震怒,直指顺天府。
‘尔等新政,自诩仁义,何以行此巧取豪夺之事?
天理何在?
国体安存?’
‘十日为限,否则,莫怪吾等粗野之人,扰了这方净土,让你等凡夫俗子,见识何为无形之刃。’
面对道士的愤怒,顺天府巡检司之人却视若无睹,公文一掷,冷言以对。
‘更闻宫中欲遣僧道赴辽东,布道宣教,望尔等识时务,勿谓言之不预。’
言罢,公人拂袖而去,不屑与道士多费唇舌,京城庙宇众多,事务繁忙。
衙役撤离,留下一众道士,怒火中烧,犹如烈焰中的‘清静之魂’。‘
吾观田产,皆历代道士血汗所积,今遭一纸公文剥夺,世间公理何在,王法安存?’
‘此等倒行逆施之徒,祸乱苍生,天理难容,公道何存?’
赵柳城随声附和,誓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然,顺天府董知府对此诅咒充耳不闻,佛道中人,在皇权之下,脆弱如风中残烛,无反抗之力。
历史镜鉴,三武灭佛,僧尼百万,亦未能掀起波澜。
正当顺天府忙于清丈寺庙田产之际,礼部尚书孙如游造访。
‘董知府,可曾信教?’一语惊人。
董知府抬头,面露疑惑。‘孙尚书此言何意?莫非消遣下官?’
‘若不信教,清丈之时,可曾遗漏了什么?’
孙如游轻笑,递上文书,‘回回教?确是下官疏忽之处。’
董知府恍然大悟,起身行礼。
‘多谢孙尚书提醒,下官即刻处理。’
顺天府衙前,此刻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不分贵贱,皆汇聚于此,共睹邓士亮推官与董应举知府断案之威。
邓士亮端坐堂上,如泰山压顶,气势非凡;董应举则隐于其后,运筹帷幄。
“饷银充盈,贪念不灭,竟敢以权谋私,侵吞民田,今日我必代天行道,严惩不贷!”
邓士亮声如洪钟,惊堂木一拍,震得满堂皆惊。
“锦衣卫何在?将此等蛀虫押赴菜市口,斩立决!”
令下如山倒,锦衣卫迅疾而动,将贪赃枉法之徒绳之以法。
此番雷霆手段,实乃皇恩浩荡,特赐之权。那衙役因一己私欲,将道观寺庙之田私赠赵大户,终难逃法网。
董应举知府深谙新政精髓,未雨绸缪,早有锦衣卫暗中监视,令贪腐无所遁形。
“带下一批!”
话音未落,一群和尚被衙役推搡而入,衣衫褴褛,袈裟难掩其惶恐之色。
“朝廷明令,寺庙需如实上报田亩,尔等何以敢欺上瞒下,私藏公产?”
邓士亮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巡检司公文已至柏林寺,犹敢抗命不遵,实属目无王法。
广汇大师领众跪拜,乞求饶命,然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柏林寺和尚贪得无厌,隐瞒田亩,终引火烧身。
此等行径,实乃佛门败类,玷污清修之地。
邓士亮对和尚道士,无丝毫怜悯,盖因大明僧侣之中,不乏兼并土地、欺压百姓之徒,污浊之气,弥漫其间。
然世间仍有高僧大德,清心寡欲,不可一概而论。
此番审案,不仅彰显了大明律法之威严,更警示世人:无论贵贱,皆应守法奉公,否则必遭严惩。
相较于那些真佛门弟子,世间充斥着更多被尘嚣蒙蔽心性的伪僧侣。
更令人咋舌的是,据邓士亮所探知的秘辛,这批僧侣竟涉足高利贷之业,实乃佛门之耻,四大皆空之下,竟行此鬼魅之径。
于是,柏林寺不幸成为顺天府新政立威的靶心。
“念尔佛门渊源,教化之功,本官姑且饶尔一命。”
但严惩不贷,“发配至辽东广宁寺,以赎前愆,弘扬佛法,赎其罪孽。”
邓士亮一语既出,惊堂木响,广汇大师顿失神采,晕厥当场,全寺僧众皆难逃流放之命。
辽东之地,烽火连天,此去无异于赴汤蹈火,令人唏嘘不已。
处置既定,衙役押解僧众而出,赵三柱因举报柏林寺隐匿田产有功,获赏四千亩良田,天子诏令,赏罚分明,邓士亮当众颁赐,满城哗然,共鉴此举。
百姓围观,啧啧称奇,地契之下,见证新政威力。
借此良机,衙役宣讲新政:“朝廷新政,废徭役,均田亩,税赋公平,望诸君监督,共筑盛世。”
董应举目睹此景,心中暗自点头,深知今日之审判,乃新政推行之关键。
商鞅徙木立信,非木之力,而在其法之严明,威之重塑。
商鞅之法,虽遭非议,然其成效显着,史记所载,秦民大悦,社会井然,此皆铁证也。
商鞅变法,非仅一木之功,更在于其雷霆手段,严惩不贷,重塑官府权威,方能令行禁止,政通人和。
今我朝新政,亦当如此,方能开创太平盛世。
《周易》精髓云:“汤武革命,顺天应人,变革之道,天命所归。”
此处之“革”,喻为蜕变;“命”,则指天命所系,常为帝王与既得利益者所掌。
今之变法,犹如微澜之革命,直指那些固步自封、抗拒时变之既得利益群体。
其精髓,在于革故鼎新,去芜存菁,以期大明国祚得以绵延。
变法与革命,非宴饮之乐,乃披荆斩棘、见血封喉之壮举。
董应举,非池中之物,天启二年,时值广宁沦陷,东北难民如潮涌至山海关。
他临危受命,以太仆之尊,于顺天、永平等地屯田安民,以万金购良田十八万亩,安置难民万余户,且未损公帑,反以两万两之资,为朝廷换回五谷丰登,五万五千石之巨。
然,其勤勉反遭党争之祸,黯然离场。今朝,董公欲见天颜,仅凭奏章一封,无阻无碍,再无畏谗言中伤。
有圣上之鼎力,董应举自是鞠躬尽瘁,虽细枝末节偶有疏漏,然于大局筹划,从未有丝毫懈怠。
谈及忠诚,董公八十分已足令人敬仰,而邓士亮,则更胜一筹,几近九旬之高分。
其顺天府推官之位,实乃皇恩浩荡所赐,非科举久历可得。
故而对新政之热衷,邓公较董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番公审,乃邓士亮力主之下,刑名司之首次亮相,意在彰显法治之威。
惊堂木响,罪责既定,或斩或流,或赏或罚,皆依法度而行。
邓士亮立于堂上,声如洪钟:“今日,尚有一桩府衙纠葛,待本官明断。”
言罢,令下,两囚徒被押至堂前。外围衙役,借机向百姓解说案情,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人群之中,马东与马玉两兄弟,秀才之身,不顾体面,只为目睹这场罕见的民告官大戏。
其因无他,此乃多年难遇之正义之战,百姓以弱抗强,勇气可嘉。
随着原告被告一一就位,案情始末渐次展开,众人皆屏息以待,惟恐错过丝毫细节。
咦?
怎不见那“民告官,滚钉板”之悲壮一幕?
原来,今时不同往日,法治昌明,自有一番新气象。
大明非螨清,越级诉官岂同蹚浑水,尤需过荆棘之路,宛如滚针毡。
回溯明初,太祖朱元璋之世,民告官之风,实乃鼓励之典范。
洪武十八年间,江苏常熟一介布衣陈寿六,饱受官吏欺凌,忍无可忍之下,携手亲友,以缚龙之勇,将贪墨之官顾英擒获。
无引路之凭,唯以《太祖大诰》为盾,顶天立地,直送南京,誓要讨个公道。
此举,真乃“以民为本,直上青云”之壮举。
再者,诉顺天府刑名司以清丈科之弊,此乃正途之举,非越级之诉,恰如清泉绕石,顺势而为,不违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