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固然是明君，却也是慈父，他所说李孟姜为秦怀道病了并非是假，前几日宫里议论纷纷，称秦怀道已经跟宋府的宋雨乔定亲。

李孟姜一听，顿时又急又怒。她一直视宋雨乔为友，而宋雨乔也明知她喜欢秦怀道，他们两人竟然暗中背叛了她。

当即就要出宫去找他们理论。李世民命人将她关起来，堂堂公主，这样赶急着非要嫁给一个臣子，实在有损皇家体面。并承诺，会给她赐婚。

李世民怒视他：“你敢，成亲之后，但凡你有半点不忠，朕就杀了你。”

秦怀道低下头去：“男子本性，只怕难移，皇上也是男子，当了解男子才是，皇上还是现在处死微臣吧。”

“你……你敢逼朕？你可知，抗旨是死罪！”

“皇上也知，秦家只有我这样一个独子，母亲希望我能为秦家开枝散叶，是以，微臣只想讨三妻四妾满足母亲的心愿。一边是皇恩，一边是孝道，微臣实在两难，求皇上赐死，让秦家从此断了香火，让微臣去九泉之下跟父亲请罪。”

秦琼唯一的儿子，李世民再震怒，也只是将书案上的东西一股脑推到地上去。

深吸几口气，冷声道：“朕给你十天的时间，在府里好生准备迎亲的事宜，下去！”

天子威仪，再抗旨，即便他是秦琼的儿子，李世民也不会容他。

十日后再死，至少还能多陪宋雨乔十日。

秦怀道退出来，守在殿外值夜。

寒风袭来，湿透了的衣衫冰冷刺骨。

寅时轮值出宫，回府，只奔雨乔的院子，她已熟睡，那美丽的脸庞写满了岁月静好。

他脱掉鞋子，除去外衫，轻轻躺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双手将她圈进怀里。

如果十日后，他要交上自己的人头，那么这十天，他要完成所有想跟她做的事。

他身上冰凉的寒气让她缓缓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他，然后一转身，将后背对着他。

这个姿势不对，她的臀部正好顶在他的某处。

她又转身过来，突然发现，他一贯看着她那样深情的眼眸中，有着泪影，有着忧伤。

轻声道：“你怎么了？我又不曾怪你。”

他呢喃：“我……我只是想你了。”

躲了这几日，的确是想她了。

此刻，明明就在怀里，却似乎更想更想。

她心软了，将自己的身子往他怀里凑了凑：“总没有谈恋爱的人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的，你得上班，我又不怪你。”

听不懂这些话不要紧，她身子这样软，语气这样软，便够了。

把眼睛闭上，他轻声：“睡吧，往后的每天，我都这样抱着你睡。”

有他在身边，她再也不曾做过噩梦，有他在身边，总是温暖的，安全的，踏实的。

又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两人相互对望，倦怠被窝里的温暖，越发不想起身。

“你今日不进宫当值吗？”

“我已向皇上请假了十日，陪你回府去候着雨珠出嫁。”

雨乔一时欢喜：“那我们即刻就回去。”

他看着她，突然凑过头来，在她额头一吻，随后翻身而起，说道：“你更衣，我在外头等你。”

雨乔心情极好，翠儿边给她梳头边道：“将军总是来这里过夜，府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秦夫人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多埋怨小姐。”

雨乔笑道：“无论是我还是婉珺，都不是干娘心里合适儿媳的人选，但干娘又怎知道哥哥是那般倔的，不得不依从他罢了。”

“但小姐你需得记着，莫要让将军和夫人因为你而斗气，若你跟将军成亲了，更需把夫人看得比将军还重才是。”

如何处理婆媳关系，雨乔真个是不懂。

“我一直视干娘为娘亲一般，你放心就是。”

收拾停当，出了屋子，秦怀道走过来就将她的双手握住了：“我们去跟娘亲说一声。”

她眉眼一弯：“好。”

二人很自然的牵着手，一同往秦夫人那里去。

进了屋，二人手也不曾松开，秦夫人的眼里有了隐隐的笑意，而婉珺的眼睛停在他们牵着的手上，迟迟移不开。

“道儿今日不曾进宫当值？”

皇上赐婚的事，自己决意抗婚的事，都得瞒着，不能叫母亲担心。

秦怀道恭敬回道：“儿子已跟皇上请假十日，陪乔儿回府去候着雨珠出嫁。”

秦夫人佯怒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婉珺的面上又有了那浅浅的忧伤，淡淡的悲怆，声音也是凄婉：“我真个羡慕乔妹妹，有兄弟姊妹其乐融融，不似我这般……这般……”

哽咽着竟是说不下去了。

秦夫人看着宋雨乔，温言道：“不如就让婉珺也同你们前去，她屈在府里也有些日子了，让她去瞧瞧这样的喜事。”

雨乔欢喜道：“当然极好，婉珺姐姐最是会装扮，还能帮珠儿姐姐描眉画唇。”

秦夫人眼里黯淡。

这孩子要么就是傻的，要么就是不将儿子放在心上。

他们二人在一起留宿不止一回两回了，却还是半分醋味都没有。

照理说，有个这样的儿媳，不至于让府里争风吃醋，实在是福气，也好让儿子将来娶个三妻四妾，为秦家开枝散叶。

作为婆婆，应该欢喜才是。

想通了，秦夫人微笑道：“那你们便一同去吧。”

婉珺施施然走过来，将雨乔从秦怀道身边拉了过去，牵着她的手一同往外走。

秦怀道……

如果他活在这世上只剩十日，他只想同雨乔在一起，如今这算是哪门子的事……

回到宋府，一家子自然是欢喜。

雨乔道：“这些日子，婉珺姐姐就与我一同住到我原先的院子里去，那院子清雅，姐姐定会喜欢。”

婉珺柔声道：“听乔妹妹的便是。”

不！秦怀道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跟雨乔一起住在雨乔苑的。

李小娘看着三人，笑道：“乔丫头可别忘了，如今这府里是我在当家的，你可还记得西苑，那里重新修缮打理之后，有几个院子专门是准备着的，为的是姑娘带着夫婿回来住的。婉珺姑娘是客，便住到雨乔苑去，你跟秦将军，便住到西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