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沈汐禾太清楚这人对她的敌意了，要不然也不会追着她这么多位面，就为了置她于死地。

所以她更明白，对方要的就是她求饶和痛苦，哪怕她求了，也只是满足了对方报复的快感。

她不会向敌人低头。

“你可以杀了我。”

沈汐禾没有奋力挣扎，她镇定冷淡地说着, 同时暗暗召唤高阶丧尸来帮忙。

系统联系不上了，所以她清晰地认识到，这不知来历姓名的女人，好生厉害，甚至还能强行屏蔽她和系统之间的信号。

这叫她不得不重视。

对方居然能够以一缕孤魂形式借助这些位面的躯体，避开位面公司的监控，屏蔽系统的存在, 在这以她沈汐禾为主的世界中为所欲为……

她口中的“万年”，叫沈汐禾不得不相信，对方真的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她都穿梭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世界了，也不会斩钉截铁地说，这世上本无神鬼之说了。

但她关于现代的记忆就像是被强行灌进脑袋里一样，不管是她过往的二十来年的经历，还是那没有什么太深刻印象的亲人，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她曾怀疑自己是记忆丢失，但现在看来，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属于那个世界，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割裂感。

“不肯求饶？你还是这么倔强，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你永远都没法赢我——”

虚影缓缓收紧手，眼底满是凛冽的杀意，但就在她准备下手时，周围的高阶丧尸忽然一窝蜂而起，将藤蔓撕碎, 然后拽着沈汐禾回到墙边。

这一出发生得太快，虚影都来不及动作，便错失了杀沈汐禾的机会。

但她看了眼再次透明没有力量的手，不禁懊恼——刚刚就不该废话的，又维持不了力量了。

“沈汐禾，你还想抵抗吗？”她见直接动手不成，便只好飘到沈汐禾跟前，看着浑身是血的沈汐禾，她笑容变得诡异起来，“你知道吗，你继续抵抗的结果就是，凤绯池会死。”

她末了的这句，说得无比轻柔，像是好姐妹之间的絮叨，却叫沈汐禾眼眸骤然一睁，一张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你什么, 意思。”

“什么意思……”虚影注视着这张仇恨了上万年的脸，眼神有些许的失焦，就像是透过沈汐禾此时的面容, 追溯到更久远的时空，找到那个，被她深深记恨着的那张脸，那个人似的。

半晌，她笑了，笑得有些癫狂，神色带着奚落与恨——

“万年前你想对抗天命，不自量力企图以残破的妖身入仙界与我对决，最后落得个肉身消亡、魂魄尽散的下场；凤绯池舍神力救你，送你入异世轮回，你为活命拼命在这些异世界里苟延残喘，结果呢，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不过是凤绯池在用他的命在续你的命。

这是你的宿命，你越是反抗，越是遭反噬。最后，就算你活下来，也只是凡人，而凤绯池将会灰飞烟灭，再无轮回。你不认命，就是要他的命，哈哈哈，多可笑可悲啊！”

万年前，妖身，仙界，肉身消亡，魂魄散尽……

这些词听着很是陌生，但结合起来却不难拼接出简单的故事来。只是这女人口中的凤绯池的命在续她的命是什么意思？

她不认命，便是要他的命？

联系不上系统，沈汐禾扶着墙站起来。

她看起来太瘦弱了，一阵风便能吹倒下，残阳如血，几声鸦鸣自残垣断壁之上飞掠而过，周边满是血腥臭味，耳边还有丧尸如野兽似的咕噜声。

沈汐禾感受了下风吹拂过面颊的力道，一瞬有些悲哀。

还没有知道全部的真相，她就明白，敌人虽然想杀她，却也不会编造这么完整的故事来骗她。

难怪他只剩那虚弱的残影，难怪会越来越虚弱。

她只当是他本身就虚弱，她还想着只要自己完成任务回去，就能想法子帮他，但原来，她才是他生命枯竭的原因。

“不记得的你，还真是无辜到令人恨呢。”

女人伸出手，手掌心中点点星光朝着沈汐禾靠近——

“我帮你恢复记忆如何？”

她声音如鬼魅，操控着这些星光，沈汐禾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这些星光钻入身体中。

然后，她便感到头剧烈地疼痛起来，一瞬坠入了不知是梦还是过往的记忆旋涡之中。

“汐禾，汐禾，醒醒。”

“你是谁，我，又是谁？”

白茫茫之中，沈汐禾伸出手，试图触碰那道声源，却摸了个空。

“我即是你，你便是我。”声源像是从天际飘来似的，带着几分沧桑和寂寥，“我是你的前世，也是你的记忆。你沉睡太久了，汐禾，为了阿池，你也该醒来了。”

然后这声源忽然冲进沈汐禾身体中，记忆碎片便开始拼接出，属于她前世的，完整的记忆来。

原来，前世，沈汐禾只叫汐禾，她是一株心草，世说心草是上古仙草，开了灵智的心草，其心可使重伤神身未灭的神仙起死回生。仙魔大战中，长钰上仙率兵被袭击，其师妹流絮仙子为救他而重伤不治。得知心草的功效，长钰下凡寻找心草，却不慎引来暗恋流絮的火神，起冲突之际，火神烧毁灵草谷，所有开了灵智的心草俱毁。只留下一株幸存的幼苗，也就是汐禾。

彼时，汐禾只是一株灵智未开的小草，长钰留在凡间用神水温养汐禾，百年终开启其灵智，他教汐禾法术以留作日后取心无法再修仙的汐禾防身之用。汐禾却当他是救命恩人，逐渐爱慕上长钰。

长钰也开始不忍剜其心，但在汐禾五百岁这年，流絮神魂不稳，为救流絮，他还是亲手剜去了汐禾的心。带着她这颗有奇效的心回仙界救治流絮。

汐禾深受剜心之苦，痛恨长钰利用伤害她，在人间修行，成立修仙门派，却苦修两百年都无法修成仙身，她自知是失了心的后果，从此更是憎恨仙界。

一日，她远行后救了一只妖兽凤凰，凤凰醒后，化作俊美少年，要拜汐禾为师，汐禾应下。

于是他伴她五百年，她不飞升，他便也不修炼，只终日守着一个没有心绝了情爱的汐禾。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流絮醒来后察觉长钰心不在自己身上，从长钰珍藏的画像中得知了汐禾的存在，嫉恨之下，偷了长钰的戮神斩，下凡杀汐禾。

而此时的凤绯池暴露了天庭殿下的身份，对他情愫不一般的汐禾恼恨他的欺瞒，同他大打出手而负气出走，遇上了流絮。不敌，重伤。

弥留之际，凤绯池赶到救走她一缕魂魄，用自身道行神格逆天改命，重入轮回。

于是，汐禾展开了立志渣遍位面各路男神，却不知一直都是被反攻略的快穿之旅。

记忆总结起来如此轻描淡写又狗血，但切身经历这一切的沈汐禾，却感到痛苦到无以复加。

尤其是记忆一点点恢复，那些开心的，难过的，甜蜜过的，痛苦过的，绝望过的如蚀骨之蛆……

“啊——”

紧闭双眼的丧尸皇，痛苦地抱着头，发出低沉的叫声，引得周遭丧尸不安地躁动起来。

而赶来路上的凤绯池，似有所觉地看向骚乱之处，眼皮子狠狠地一跳，总觉得大事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