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若黎适才去船头拜托船夫加快进度时便想起现代有许多祛除寒气的辅助工具，可在此处使用亦不突兀的物品只有泡脚桶。脚底穴位密集，泡脚对身体有益处，亦可暖腿，两全其美。

凭记忆画出泡脚桶，现代科技感扑面而来，只是容易让人一眼便看出并非此朝代之物，其功能也需用电，否则便与木桶无异。连续画了几款皆是如此，她又担心夜九笙那边的情况，只得放弃泡脚桶，快步去隔壁。

“王爷好些了吗？”闵若黎拿来淋湿的帕子，擦了擦他额头鬓角的汗渍，指间在他皱着的眉头上面抚了两下。

许清池先前便说药物很难完全压制疼痛，夜九笙亦未隐瞒，“不似先前那般剧痛，可以忍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

现下将到戌时，四周安静，唯有船只行驶的声音。

闵若黎秀眉紧蹙，看了眼他双腿，再见他眼中隐忍，便知他是逞强忍着，无措地握着他的手，低头思索片刻，倏然想起什么，“想听故事吗？我讲几个转移你的注意力，或许可以好一些。”

“你还会讲故事。”夜九笙抬头摸摸她脸蛋，手指在她的下颚处摩挲，忽然松开手，眉间褶皱更深，似是双腿疼痛加剧。

闵若黎心急而无措，他忍得辛苦，她亦未多言，脑海中思索现代故事中较为精彩的，缓缓说道：“我开始讲了，几百年钱前有一处景色优美的深山，名叫花果山，里面生活着成千上万只猴子，在猴子中有位首领名叫美猴王，他听闻有一位真人可教神仙所会的法术，便去拜师学艺，学得七十二变，可以随意变换形态……”

她声音娓娓道来，故事跌宕起伏，夜九笙听得入神，隐隐作痛的双腿似乎当真有所缓解。听她讲到如来佛手掌心那段，忽然出声打断，“这位佛祖这般厉害，为何最开始不出来将齐天大圣压制，任由他翻天覆地，大闹天上皇宫。若换做现在的皇上知道有这样一位奇人存在，或是拉拢，或是除掉，怎会任由他造反。”

夜九笙的思想完全是按照如今的皇帝统治制度所来，便觉如此造反行为不可思议。

“当时宫内无人是他对手，他便肆无忌惮。”至于佛祖为何最开始便伸出援手，闵若黎沉吟片刻放才想出应对之言，“那我举个例子，天宫相当于中原，佛门相当于外藩，两国友好往来，但中原有人企图谋反，皇上会向外藩求救兵吗？”

他一本正经地思索片刻，“很难说。”

“是啊，最开始定然会顾及脸面，不肯求救。”闵若黎继续往下讲，西游记是年少时看的剧，现在记得不太全面，八十一难只挑了几个较为精彩的讲。

夜九笙听得啧啧称奇，听到女儿国那段，再次出言打断，“女儿国既没有妖怪，亦无能人，为何唐僧被困那般久。”

“或许他不舍离去……”

“他是僧人，断七情六欲，怎会对皆是女子的女儿国有所留恋？是不是你记错了。”

闵若黎不知如何反驳，那段故事本就记得不太清楚，加之唐僧对女儿国国王是何等心思，怕是只有作者知道。此时被他抓住漏洞询问，无奈之下恼羞成怒，拧了下他手臂的软肉，嗔怪问道：“是你讲还是我讲？”

待他不再询问，继续讲后面的桥段。闵若黎讲到最后已然将近子时，口干舌燥还有些犯困，撑着睡意掀起眼皮，问道：“你还想听其他的吗？”

夜九笙听得聚精会神，便不太困，甚至还可将整件故事在脑海中过一遍，疑惑问道：“为何最后距离西天佛祖越近，妖怪反而愈发多？”

闵若黎看西游记时年龄还不大，未曾考虑这般深奥的问题，待成年之后便不再留意有关西游记之事，一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却做出解释，“这与中原相同，古往今来天高皇帝远的城池皆未有过太大变故，百姓安居乐业，反而京城深不可测，暗藏玄机，朝廷与宫内更是尔虞我诈。想必无论在何处，皆是这番景象。”

细想之下当真如此。闵若黎困得的打瞌睡，机械地点头附和，打了个哈欠，“我再讲其他的，我想想还有什么。”

夜九笙将她的困意看在眼里，再看外面天色才惊觉已是子时，往里面挪动，拍拍身边腾出的位置，“上来睡觉，边讲边休息。”

闵若黎先起身检查房门，放好门闩，走回来在床榻外侧躺下，闭着眼睛讲起其他故事，困得逻辑混乱，不知所言，不出片刻便先睡着了。睡前还叮嘱他若有不适定要说出来，他稍微撑起上半身，用内力将房间蜡烛熄灭，抱着她躺好，双腿的痛楚缓和许多，很快就入睡。

行走到第三日，秦染称在船上伙计手里买到缓解晕船的药，用药后重新回到夜九笙身边服饰，她来时恰好是午膳时间，伺候他用膳。

夜九笙原本可以与闵若黎一同用膳，说说笑笑，心情美丽菜肴也更为可口。现下却不得不对着令人厌烦之人，心下无奈而烦躁，面对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也无感。视线扫过桌上菜肴，蹙眉看向秦染，问道：“本王这几日在船上时常腿疼，每餐前闵若黎都会准备一碗药膳，你不知道吗？还有这鱼，本王最近吃不得腥物，你亦不知？”

秦染这两日关在房间被晕船折磨，好不容易找到解决办法，迫不及待就来他身边照顾了，至于他说的那两样，她连听也未听说过。闵若黎与她交接时半句也未说，定是故意等着看她出丑。她急忙将清蒸鱼撤掉，“王爷，我这便去寻药膳。”

“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不如你还是在房中歇着。不必再换，本王没胃口了，你出去吧。”夜九笙本就不愿见她，借题发挥将人赶走，转身回去床榻，靠着床头翻阅书卷。

回来服侍不足一个时辰便被赶出门，这样的事若传到其他人耳中，尤其是闵若黎，还不知如何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