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黑袍的颜凯出现在了洁白的意识空间中。

他面朝着远方的城市，右眼倒影着眼前的景象，而左眼，却变动着另一个场景，似乎是街道，似乎有个女孩。

“召唤师，以你状态，并不适合分魂。”系统电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颜凯边上，提醒着。它时刻在检测颜凯外界身体的动态，灵气过盛境界依然猛增带来的危害让它忧心忡忡。它此刻在疯狂吸纳着，充当一个排水渠，不然的话颜凯可能已经被涌来的天地灵气撑爆了，但就算如此，面对越来越猛的灵气旋涡，它还是力不从心。

“召唤师？系统，你觉得，天下谁可以驭使英雄？”颜凯忽然看向系统，两个倒影着不同景象的瞳孔看上去异样无比。

系统一下子愣住了。

驭使英雄？召唤师吗？但召唤师只是利用仪式和阵法进行召唤的人，要说绝对的驭使……似乎没有人能够做到。

“召唤师只是决策者，统领英雄，融合英雄，乃至世界的力量。女娲或许就是这样计划的。”

“但我不想当召唤师了。”

系统吓得瞬间蓝屏。

号称最后一个召唤师，召唤师的希望，居然不想当召唤师了？那那些灵界里的英灵们，英魂们谁来率领？三千世界的计划完全是白费？更何况女娲的最终计划——将世界之心融于最后的召唤师身上，被其统领的无数英雄也都等同于有了世界之心。

这才是女娲绝地反击的制胜一招！甚至连颜凯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被赋予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之心了。

“等一下，等等！召唤师，宿主，你如果放弃了召唤师……那你……”

“这片大陆还没有属于它的英雄。”颜凯闭上了左眼，“你明白的吧系统。”

系统没有出声。它很想说现在的修仙大陆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三千世界中的一个，就算它在它三千个兄弟中都是比较羸弱的一个，跟伟大的王者大陆，仙界比起来更是微不足道，这个被女娲造出来的世界，它所拥有的价值就只有培养出伟大的召唤师和给仙界提供飞升上去的“小兵”罢了。

要英雄干嘛？

但这只是系统按仙界人的观点得出的结论，对于修仙大陆的人们来说，这里却是他们的家。

“连女娲都守护不了王者大陆，我又有什么资格，不说现在的境界，哪怕我渡劫九重达到这个世界的顶峰力量又如何，飞升到了王者大陆还不是沦为一届蝼蚁。”

颜凯看得很透，飞升上去当与世无争的仙人？别做梦了，哪怕是仙人也有着高下低弱之分，刚刚飞升的必然沦为底层，在仙界的世界法则下，说不定沦落的跟个凡人一样，况且王者大陆到底如何，他从背景资料上也看出了一些，那里就是个兵伐不断的乱地，直到魔族入侵有了共同的敌人各国各势力才止戈为友。

“我救不了王者大陆，这是事实，如果再给我一百年的发育时间，或许我还能有点膨胀的信心，但现在不可能了。”

系统继续沉默。

“孙膑告诉你的花…原来你的花是这个吗？我以为只是洛雪……”

“咳咳，花当然是她，不过花不能凭空的生存啊，得要阳光、土壤、水。”颜凯罕见地脸红了一下。

严肃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

“你…唉，怪我，该给你多开点外挂，让你早点飞升上去见见世面的，井底之蛙，自扫门前雪啊。行吧行吧，你是宿主，你决定就行了。”

“那再见了。”颜凯认真地看着系统电脑。

“再见什么？？？”

“你不要走吗？我都不想当召唤师了，你这个召唤师系统应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召唤师系统了。”电脑屏幕上刷地布满了无奈的……

“听好了，宿主，我乃王者系统，奉命于女娲，致力于培养出足以担当起最强王者这个称号的召唤师。所谓王者，统领三界，四海称王，仙国之主，万族之王。”

“所以我之系统，也被称为最强。”

“培养最强的王者，所以系统也自然被称为最强吗？”颜凯若有所思，看来最强系统并不是自夸的说大话，而是一个雄伟的目标。

“也不是，宿主你知道的，女娲开创了三千世界，为了培养三千至强召唤师，因此系统也是有三千个，不过能成为最强的，只有最后一个成功变为我上面所说的。”系统的屏幕的光源暗淡了几分，看上去有些没落。

它本可以拿到这个称号，因为召唤师只剩下颜凯这一人了，它拿到最强称号的机会是最大的。但现在颜凯决心放弃召唤师，它的希望也就没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条咸鱼把你也弄的咸了。召唤师这条路是结束，但最强王者这个称号我还是要拿的，不过嘛，是作为英雄王。”

漆黑的法则之力在颜凯身上透体而出，如同一个黑色火焰的火炬，在安静地燃烧。

系统愣住了，它的屏幕上浮现出了人性化的眼睛，微微张大的嘴巴。

英雄王……

“继续吧系统，再将那些英雄先贤们的历史经历展现给我，想要超越前辈们成为英雄王，就不得不借助一下前辈们的肩膀了。”

系统过了好几秒才反应了过来，重重地打出了一个“嗯！”，语言开口道：

“好，之前给你展现了花木兰的故事还有孙膑的一次旅途交谈，这一次我们来看看宫本武藏与佐佐木小次郎的最终之战吧。”

“那个代代版本被削的狠人吗。”颜凯嘴角咧起了笑。

“来了。”

洁白的意识空间刮起了风暴，远处的城市虚影消失不见，天地骤变，慢慢地，景象凝聚了出来，

湛蓝的天空，一片辽阔的大湖投影出颜凯变得沧桑了的倒影，远方的青山，不远处跃动的鱼，波光粼粼的湖面，近处岸上围聚的人群，那个暴躁的，扔掉刀鞘往这里走来的不败剑豪。

“喂！宫本！畏怯了吗！居然迟到！死在我这个剑术最高境界的剑豪手下，不应该是你的荣耀吗！？”

“剑与鞘本是一个整体，你却扔掉了鞘，你远远没有达到最高境界。”颜凯拔出了腰间的剑……

……

意识空间某处的一角，一台老式电脑默默地闪动着屏幕。

“左眼看待着凡世，右眼与身子体会着万花筒的万世，这种凡神结合的体悟确实……不对！”系统忽然怔住了，屏幕亮度全开地看着那个闭着左眼用剑和鞘舞成二天一流雏形的剑客。

“他是用左眼看着自己，让自己永远坚守自我！”

是了，以左眼看着自己的花，就知道自己是谁，属于哪里，那就永远不会迷失。

别人的记忆涌入对于意识空间的冲击是非常大的，况且以颜凯这种形式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其中，那就很容易迷失掉了自我，在最开始英雄附体的时候系统甚至都有意地剔除了这些记忆，只赋予颜凯英雄技能，就怕他被这些记忆冲傻了。

在那些无数繁杂、数百年时光累计起的庞大记忆的玫瑰庄园面前，颜凯的那朵花或许根本就微不足道。

它就像一个家长一样，把一个刚刚穿越到异世界的小娃子拉扯大，成长到他足以迎战暴风雨，用自己的力量对抗自然的时候，再放手。

“应该可以把这股力量交给你了。”系统内部，神纹般的代码闪烁着，整个外壳都亮了起来，仿佛化成了光，最后整个电脑都成了一个蓝色的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