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曹小安在站台上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问他，“哎，大鱼，你知不知道，1般情况下，市区的路灯是几点钟开始亮起来？”

陈大鱼笑了起来，道：“这个1般都是路灯管理所负责，刚好我有个亲戚在路灯管理所上班，他们那边应该知道情况，我给问问。”

曹小安说：“那行，你打个电话到路灯管理所问1下。”

陈大鱼急忙掏出手机，先打114查询南平市路灯管理所的值班电话，再按照号码打过去问，对方说，他们冬季开路灯的时间，全市统1为下午6点半。随后，陈大鱼将结果反馈给曹小安。

“好了，我的调查取证工作已经完成。”曹小安高兴的说，“大鱼，你给沂河市公安局刑警队打个电话，就说需要派两个人，就是上次跟我们1起办案的小孙和大刘就行，并请小孙开车到火车站接咱们。他们1到，咱们就去抓捕凶手！”

小孙开着警车，带着曹小安等人，拐进了环城北路3巷，在郑1剑的家门口停下来。

这时已是晚上7点多，天早已经黑了，雨也停了，只有北风仍然1阵紧似1阵地刮着，地上湿漉漉的，星星点点地反射着路灯的光线，像撒了1地的碎银。

曹小安跳下车，看到的景象，与上次1样，郑1剑1家3口租住的平房大门关着，屋里隐隐有灯光透出，电视机的声音放得有点儿大，可以想象屋里是怎样1副1家3口其乐融融的景象。想到那个躲在小房间里的小女孩，曹小安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伸手敲门。这次出来开门的，是郑1剑本人。

郑1剑看见门外站着几名警察，不由得吃了1惊，待看清是上次找过他的曹小安等人，又松了口气。他把门打开1条缝，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疑惑地瞪着曹小安，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曹小安透过门缝朝屋里看了1眼，郑1剑的老婆正带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说：“我们找你有点儿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到外面说话。”

郑1剑皱皱眉头，回头朝屋里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打开门走出来，又回身将门带上。

小巷里，路灯昏暗，照得几个人脸上明1块暗1块，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郑1剑随曹小安走到警车边，问：“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曹小安说：“我们还是为了苗秋兰的案子来的。”

郑1剑有些不耐烦地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我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你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不是由你说了算，由我们说了算。”曹小安的脸沉了下来，郑重地道，“我们怀疑你就是杀害苗秋兰的凶手，现在要正式拘捕你。”

“警官，你开什么玩笑？你们早就调查过我了，苗秋兰的尸体被抛下火车的时候，我正在荣兴饭店吃饭。难道我会分身术，能够1边在餐馆里吃饭，1边跑到百里之外的火车上杀人抛尸吗？”

曹小安点着头说：“案发当晚8点30分，你在荣兴饭店吃饭，这个是没有错的。但苗秋兰的尸体被抛下火车的时间，并不是晚上8点半，凶手跟我们玩了1个小小的障眼法，实际上凶手抛尸的时间，是当晚7点半。我们最初认定凶手抛尸的时间是在案发当晚8点30分，主要有两个依据：1个是根据k7x8次列车的运行路线和时间，通过查看列车运行控制系统信息，确定该趟列车行经抛尸地点时，是晚上8点30分；2是依据目击证人侯3的证词，他说他在晚上8点半左右看见凶手把苗秋兰的尸体从车衔里扔了下去。而第1个依据，其实也是以第2个依据为基础。正是因为侯3说看到有人在这辆列车上抛尸，所以警方才会去查k7x8的运行时刻表，因此侯3的证词，是最关键之所在。”

“而现在······”曹小安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对侯3证词中的时间和地点，都产生了怀疑。”

“警官，你该不会怀疑是我跟那个什么侯3合伙杀人吧？”

“不，你们当然不是合伙杀人。在这件事之前，他不认识你，你也没有见过他，你只不过是因为某种特定的条件，而在火车上选择他做你案发时不在现场的目击证人。说到底，他只是你棋盘上的1个棋子。”

郑1剑拾起1只脚，把地上的1颗石子踢得老远，带着1丝怒意道：“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是污蔑！”

陈大鱼等人也默默地望着曹小安，脸上现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曹小安并不着急，微微1笑，在寒风中搓了搓手，稍微暖和了1下之后，才说：“那好吧，要把这个案子彻底说清楚，还得从瘦猴，也就是侯3逃票说起。瘦猴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戴表，他是被车站保安追赶时逃票上车的，行事匆忙，既没有看清自已上的是哪1趟车，也不知道当时是几点钟。他之所以知道8点半这个时间点，是因为后来的那个红发老头，也就是杀害苗秋兰的凶手邀请他进软卧包间喝酒时，曾主动告诉他，当时是晚上8点，瘦猴记住了这个时间，觉得自己跟老头喝酒的过程，大概有半个小时，所以他觉得老头酒后抛尸的时间，应该是8点半左右。那么凶手告诉他的这个时间，是不是准确的呢？这是第1个疑点。瘦猴1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坐的哪1趟列车，直到他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才从列车员处得知，自己乘坐的是k7x8次列车。但实际上，k7x8也许只是他昏迷之后乘坐的列车，他昏迷之前到底乘坐的是不是k7x8呢？这是第2个疑点。”

“师傅，难道瘦猴昏迷前和昏迷后，乘坐的是两趟不同的列车？”陈大鱼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忍不住插了1句嘴。

曹小安看了他1眼，说：“其实瘦猴乘坐的是不是k7x8次列车，从他的证词中早就说明了，是你自己没有留心而已。他说他上车之后，列车驶出站台，外面天色早已经黑了，他看着车窗外，到处是黑乎乎的1片，什么也看不到······”

“这有什么问题吗？”陈大鱼不服气地问。

曹小安说道：“这当然有问题！通过路灯所，我了解到在绣林县，1般冬天路灯亮起的时间是晚上6点半，沂河市的情况我猜想情况也应该大致相同，后来我打电话问了路灯管理所，沂河市冬季路灯亮起来的时间，也是晚上6点半。”

“对啊，”陈大鱼忽然明白过来，“k7x8是晚上7点驶出沂河站，这时候路灯应该亮起来了，列车在城市里行驶，侯3怎么可能看到车窗外是黑乎乎的1片，他应该看到的是被路灯照亮的街道啊。”

曹小安看看他，眼含赞许之意，接着说：“侯3之所以看到车窗外黑乎乎的1片，是因为外面的路灯没有亮起来，也就是说，他乘坐的那趟列车并不是7点发车的k7x8，而应该是6点半之前发车的另1趟列车——k7x2。”

21日傍晚6点，就在侯3逃票挤上k7x2次列车的同时，苗秋兰也带着郑1剑上了这趟火车。

苗秋兰很喜欢这位长得很像自已的偶像刘德华的年轻男人，决定花150万元包养他3年，第1年50万元的包养费，已作为定金先打入他的账户。

郑1剑不想放弃这次挣大钱的机会，就拿着跟妻子的假离婚证书，与苗秋兰1起上了火车，两个人同住在1个软卧包间里。

但就在火车出站不久，苗秋兰发现郑1剑的离婚证书是假的，她觉得这个男人欺骗了自己，1怒之下，提出要毁约，要郑1剑退还她的50万元定金，两人在包间里发生了激烈冲突，有可能是情绪失控，也有可能是有意为之，郑1剑在这个时候，用自己的领带从后面挽住苗秋兰的脖子，把她勒死了。

面对着苗秋兰的尸体，郑1剑很快冷静了下来，为了吞掉那50万元定金，也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他开始周密地筹划和实施自已的脱罪计划。

因为职业关系，他对进出沂河市的列车情况十分熟悉，这时应该是晚上6点半左右，他知道下1趟从沂河市开出的k7x8次列车还可以售票。

于是，他打电话请人买了同1个软卧包间的4张车票，并叫对方乘坐k7x8次列车将车票送到绣林站交给自己。

苗秋兰跟他说起过，自己在厕所门口遇见瘦猴的事，所以他知道在外面的车厢连接处，有1个因逃票而躲在那里的矮瘦得像猴子1样的家伙，这人连自己什么时候上车，坐的是什么车次的火车都不知道。郑1剑出去看了1下，正好看见这个瘦猴还蹲在那里打盹儿。

于是，他决定利用这个瘦猴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首先，他拿了苗秋兰的假发，把自己装扮成1个怪异的红发老头，然后邀请瘦猴到自已的包间里喝酒，并特意告诉他现在是晚上8点，其实当时的正确时间应该是晚上7点。

因为他有失眠的毛病，所以行李中备有安眠药。他在酒瓶里放了1些安眠药，让瘦猴喝下，而他自己的酒瓶里，却装了1瓶白开水。

在瘦猴昏迷之前，他故意当着他的面，把苗秋岚的尸体从车窗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