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勃兰登堡？！”

维森空军基地，地勤长官苦笑着，打量着这一次的出击序列，这个地点已经是空军访问的重灾区了。

132架灵爆轰炸机和54架灵缚战机，这几乎是希之翼前线空军的一半战力了，在过去48个小时内这样的轰炸就没有停过，这更是最为猛烈的一次。

工程部人员解释道：“Creator希望那座城市在中陆地图上彻底消失，借此打击莱塔尼亚人的士气，让他们看到这场战争的后果是什么。”

“而且，这次我们打算使用燃烧弹。”

地勤长官似乎有点怀疑：“什么燃烧弹，我们不是已经使用实相物质了？”

“哈，不是那个，凝缩源石...”对方隐晦的说道，“附着在表面，只要燃烧起来很难熄灭，半个小时就能将源石烟雾传播到全城。”

地勤长官点了点头，他在名单上签了字，然后感慨几声：“以后就没有这个城市的名字了。”

希之翼的战略轰炸开始升级，由于莱塔尼亚没能研制出像样的高空飞机，肆无忌惮的灵爆战机可以将炸弹扔向这片土地的每个位置。

地勤人员挥着手，又有一批轰炸机群起飞了，大量弹药被装填进舱，径直向西朝着勃兰登堡飞去，一架接着一架，排成了极其壮观的机群编队。

“长机，我看不到机群的尽头，不过又有地方要倒霉了。”

安迪尔俯瞰下方的风景，曾经村庄和坐落整齐的农耕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他不禁呢喃自语，他快要忘记几天前这里是什么样子了。

“别说，这里曾经还挺漂亮的，如果有的选，我可不想来扔炸弹。”

柯尼耸了耸肩膀，他的目光放在那些高大的钢铁翅翼上，随着匿形模式开启，钢铁鹰隼在日光下遁逃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轮廓。

“谁不是呢。”

柯尼闭了闭眼，他想起了春日下美不胜收的景色，但这一切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即将被实相轰炸光顾的可怜虫。

世界之翼，到底是黑色，还是白色？

这要取决于看待者的立场，屠刀可不会在乎这些。

......

......

硝烟中的勃兰登堡已经承受了至少十轮轰炸，包括歌剧院和广场在内的多个地标建筑都已经成为废墟。政府试图开动移动城市来躲避空袭，但这种庞大臃肿的巨型机械实际上根本没办法逃离空军追踪。

这里已然成为了地面上的大靶子，移动城市并不能保护民众不受轰炸，这个消息引发了愤怒和暴乱。

人们先是疑惑，随后是不解，最后再到暴怒，这个过程随着空袭力度的加强循循渐进，在泰拉广泛的认知中，移动城市遭到攻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另一座移动城市对这里发起了攻击。

他们不相信有政府解决不了的困难，转而指责时任市长莫芬没有尽职尽责，游行队伍举着抗议的牌子，痛斥政府的无能，每个横幅上都画着被炸弹袭击的地区，从东城模块走过比罗广场，再穿过特法丽达大街，直到城市中心。

然而随着公爵已经撤离城市的消息泄露出去，整个城市陷入了恐慌中，如果连高塔贵族都离开了领地，这又意味着什么？

“快点，让一让让一让，把伤员抬上担架，手术室满员了。”

“这边来几个人。”

医护所到处都是急促的踩踏声，夹杂着几声断断续续的抽泣，封闭的空间内，艾雅法拉努力的帮其他人将担架抬到走廊，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她擦了擦汗，盯着对面医护小姐漂亮而忧愁的脸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雅法拉鼓励道。

“或许吧，神主保佑。”她疲惫的笑了笑，绕过艾雅法拉走向了新的未知。

至于艾雅法拉，她在三天前的第二次轰炸中，将卡罗尔太太从废墟中拉了出来，然而她那条血淋淋的腿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鼓起勇气，艾雅法拉向前挤了挤，穿过人群走到医生的办公室面前，踮起脚试图让自己的目光越过面前胡子拉碴的大叔，看到室内的情况。

这惹怒了旁边的人，“嘿，你得排队！不管你的家人有多么惨，我不在乎！”

艾雅法拉沉默的向旁边蹭了蹭，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学生服，那大叔虽然骂骂咧咧，但并没有多么为难她。

“医生，她怎么样？”

“末端坏死，需要截肢。”

艾雅法拉纠结片刻，嘴里好像堵上了什么东西：“好...好的...”

对方疲惫的颔首，然后插着兜推开了人群：“都让一让！军人优先！”

艾雅法拉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医院，最近的临时避难所在距离几百米外的商业区，她想着自己的同学还在犹豫，于是打算先回学校提醒他们最好赶紧搬离家中。

这个时候，防空警报又响了起来，如同锐箭让所有人心底一颤，天空末端有炸弹开始降落，如同审判之剑。

胜利...未来？

似乎越来越没有兴趣了。

艾雅法拉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壮观的一幕，炸弹变成名副其实的雨点，拉成了长长的铁流，坠落到街道上爆起尘雾和火焰，每隔一秒就会传来剧烈的震动，脚下的大地不再平稳，好像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似的。

“阿黛尔！快跑啊！”

有熟悉的人在远远的喊着自己，艾雅法拉这时在发现自己僵在原地，不知道先迈哪条腿比较好，然后是一场近在咫尺的爆炸，航弹的冲击波将她刮飞出去。

一头撞在了墙壁上，脖子错位般的剧痛，艾雅法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沉闷而急促的痛苦呢喃，转瞬间就不省人事了。

“啊...”

整个街道被粉尘完全感染，一枚浓缩燃烧弹在半空炸开，倾倒下来的火焰将整座大楼覆盖在了火网下，被点燃的人从大楼上绝望的一跃而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一些之前被认为坚固无比的建筑，如大银行和坚固的公寓也难逃厄运，无论那里正在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在外面的人都只能看到航弹爆炸后的滚滚浓烟，还有蓝色火焰缭绕出的源石晶体...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

在路边，一个上了年岁的老汉跪在那里，抓住消防员的衣角，指着他们燃烧的住宅，里面还有几个人影正在房间里绝望的挣扎着，转瞬间就被烈焰吞噬。

消防员苦涩至极：“他们没救了，我们的任务不是在这里。”

“不！不！他们还有救，求您了！”老汉哭嚎着，在旁人不忍的目光中追着消防车跑了很远很远...那座房子也在几分钟后轰然倒塌。

高塔也遭遇了袭击，那座象征着莱塔尼亚贵族统治，宏伟绚丽的法术高塔正在向天空射击，一发发法术飞弹胡乱向上飞去，但转而也吸引了更多的火力。

“长机，我正准备俯冲。”安迪尔照例提醒道。

“干掉它。”柯尼冷冷道。

两架灵缚战机一左一右，将火箭弹射入了高塔中段，爆炸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结构彻底颠覆。勃兰登堡的标志，这座城市的最高峰在市民们惊恐的呼声中倾斜，随后摔入地面，又砸塌了一众民居...

“动力炉遭到攻击，快爆炸了！”

“离开那里！让所有人离开！”绝望的机电员哭叫着，移动城市的传动结构开始崩塌，两个城区的中继链接被炸断，动力设施也被破坏了。

几秒钟后，移动城市中心动力源爆炸，化作了一枚大炸弹，彻底瘫痪了城市的能源系统，在天空看去，壮观无比的城市出现了一个令人皱起眉头的巨型碎痕。

轰炸过后，燃起大火的街道上，遇难者不计其数，只剩下一束束凝固的源石结晶凄凉笔直的伸向天际，就像是遇难者组成的漆黑碑冢。

“......咳...咳咳。”

艾雅法拉咳嗽了几声，源石尘埃灌入她的鼻腔让她惊醒，城市到处都是肆意蔓延的火焰，基本已经让消防局崩溃了，而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却发现四面八方都包裹在尘雾中...无路可逃。

伤员到处都是，折断了头颅的士兵武器被平民拿到，犯罪和抢劫事件开始发生，秩序混乱进一步加剧了轰炸的严重程度。

勃兰登堡一部分城防军力图发起反击，但那些隐身的战机不只能屏蔽电子设备的监测，更是能让肉眼也难觅踪迹，他们只能在轰炸结束后，看到那一个个黑色十字架从天际现形，嘲笑着他们的无力。

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这座城市完了。

讽刺的是，这是莱塔尼亚三十年来，南部地区最温暖的一个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