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士元瞧了一眼柳安，柳安会意，出去安排人守在院子，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他们如此作为，让鹤彦大惊之余也甚是兴奋，看来，他的确是想找自己参与了。

柳安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便走了进来。柳士元遂低声道：“既然我处境如此艰难，自然要另辟新径的。这不，我前两年便与人做起了粮食生意。”

鹤彦一听，心中一松，不过是粮食生意，不是什么偏门左道，刚才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忌讳得很，还以为......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不过，他哪来的本钱呢？柳士元很快跟他解释了。

“之前我母亲托我卖了祖宅，她将这钱交给我管理，但严令我不得胡乱挥霍。所以，我手上是有一笔钱的。”柳士元道。

原来这样。鹤彦点了点头，这便说得通他为何如此小心翼翼了。看来是怕姑母知道后大闹了。

“前两年我偶然接触到浙江粮商，他想将粮食卖到扬州，但对扬州行情不熟悉，便托我问下三叔。看三叔能否做个中间商。我一想，不如我做了这个中间商，也好从中赚一笔差价。这粮商倒也爽快，一拍手便与我合作起来。等到粮食运到码头时，我再转卖给本地商家。因为我是严府的人，那些商家倒也会给些面子，一般都不会压我的价。因此，倒让我大大赚了一笔。自此，便做起了这门生意。”柳士元跟他解释道。

鹤彦此刻方完全信了，究竟是私下做的，神秘点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为何要让自己参与一脚呢？很快地，柳士元便帮他解答了。

“你也知道，这次解试我落选了。你姑母对我越发严了，我出不了府，只能柳安一个人跑上跑下的，他究竟只是一个下人，很多事甚是不便。准确的说，那粮商和商家都不大信任他。因此，我需要一个人代替我与他们接触。他们看你是严府的小郎君，自然会给几分薄面的。”柳士元一下子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眼神清明地看着鹤彦，眼中似乎带了些许哀求。这让鹤彦更深感自己的重要性了。看来，对方是走投无路了，才想着让自己参与一份。加上自己严府小郎君的身份，自然比柳安一个下人好用。

此时的鹤彦再无一丝疑虑，便迫不及待地道：“表哥，我代你去，这完全没问题啊，只是......”他停顿了下，看着对方，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柳士元与柳安皆是人精，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柳安垂下了头，眼底满是讥讽，到底是庶子，只看到眼前之利。

柳士元笑道：“自然，让你代我去，那必须给辛苦费啊。之前我让你帮办事，哪一次不给了？不过，这次的事情难了点，要与那粮商周旋。再加上是长久之事，所以，”他故意顿了下，果然看到鹤彦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满脸期盼，便笑道：“我会让利一成给你，你只需代我出面，每一批粮食中的一成便归你了。”

鹤彦的呼吸声一下子重了。一成啊，那是他多少个月的月银呢？这么轻轻松松便得了一成，何况还是长久之事。那他，到成亲之时，也可以独立建府了吧？想及此，便甚觉兴奋。

柳士元与柳安互看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讥讽。

“当然，因你不熟悉，这次你只需要到场便罢了，其余之事，皆有柳安安排。你就做个高冷的严府小郎君就行了。”柳士元再次详细地与他说了说这次与粮商碰到的事情。可鹤彦却听不下去了，反正凡事皆有柳安，怕什么呢？

两人又契阔了一番，柳士元方让柳安送了他回去。

柳安回来时便看到柳士元背着手，抬头看着夜色。未待他说话，柳士元便轻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知他可听说过这话？”

柳士元回头看着他，眼神幽深，眸中皆是冷意，柳安不禁垂下了头，恭恭敬敬又略带讥讽地道：“想必鹤彦小郎君没有听说过‘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吧？他怎么就不想想，这么大的利头怎么会让他白得呢？”

柳士元低笑道：“‘利’之一字便可让人蒙了眼，甚至蒙了心。也不怪他，这世间有几人能清醒以对。”

柳安低头称是。

“这次过后，他必定会发现有些不妥了。毕竟那些胡人的长相和语言与我们大不同。你在现场必定要把控住他，待他回来后，我会再给他下猛药的。”柳士元淡淡道。

柳安忙应是。

柳士元算计鹤彦之事，严府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也不知道，柳安的所作所为已经渐渐落进了严力的眼中。

此刻的严力正站在书房向严鹤鸣禀告着。

“你说查出柳安与某些粮商有接触？”严鹤鸣皱着眉头道。之前因为常直被绑架之事，审那鞑子首领审出扬州城内有人卖粮给鞑子。他便令严力去查。

严力点了点头，谨慎地道：“也没有见到他们正面接触。不过，查探的小厮报告说，那天在茶楼见到柳安上二楼的贵宾厢房，过了不一会，便有粮商也走了上去。你也知道，那贵宾厢房要预订，而且必须是贵人方可上去。我们的人便没有跟上去。但那人以前在军中是查探的一把好手。各行各业的人的特征多少知道一些，他很肯定随后上去的那人便是粮商。”

一个小厮竟然订了贵宾厢房？这的确匪夷所思。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他就与那粮商见面了，许是因为其他事呢？何况，他一个小厮与粮商见面，能谈啥？

严力自然也想到了

此点，皱着眉头道：“要不要令人跟跟柳安？”

柳安一个小厮所做之事肯定要经过柳士元同意的。

可柳士元为何会与粮商有接触呢？难道他私下做生意？那姑母知不知道？如果自己贸然调查他，他是自己表哥，又是救命恩人。终究不是太光明磊落。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严力一句话点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