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变成万人迷啊
作者:辛录 | 分类:古言 | 字数: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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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软禁
“妹妹虽然如愿嫁给良人,但二十年过去,膝下却仍然只有一个女儿,得知妾室即将诞下男丁,她忧心自己和女儿的地位不保,二叔,你猜她会怎么做?”
姜蘅歪头,面上一派天真。
姜仲廉面色惨白,重复着她的话问道:“怎么做?”
姜蘅抿唇,又是一笑,她转过头,也不知是对谁说了一句:“将人带上来吧。”
众人便见常年冷脸守在芳汀苑外的照月押着一个老婆子进来。
老婆子形容枯槁,一头花白的头发和枯草似的乱糟糟披散下来,她身上的衣裳料子看起来倒是华贵,但却不知道从哪里沾了秽物,令人作呕的气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随着两人一路走过来,地上也到处落了泥,简直脏乱到无法形容。
贾氏掩着口鼻,正想开口斥责,却忽然愣住:“怎么是你!”
那老婆子抬起头来,众人也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不是别人,竟是正院里的管事嬷嬷,当初夫人的陪嫁娘子!
关嬷嬷跪在地上,朝着姜蘅的方向涕泗横流地哭诉道:“大小姐您饶了老奴吧!您想问什么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蘅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她挥舞着的手臂,声音冷淡:“关嬷嬷,不必和我说,和二叔说就好。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
关嬷嬷于是又转过头,重重地在地上磕起头来,一边磕着一边道:“老爷,都是老奴鬼迷心窍,听了夫人的指使,去临江找了药来害姨娘!老爷,看在老奴伺候您和夫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和大小姐说说,请她赐老奴一个痛快吧!老奴,老奴……”
话说到一半, 她似乎是又回想起什么恐怖的情境,竟是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但是事到如今,一切也都明朗了,二十年前姜仲廉的心上人被贾氏所害,二十年后,他的爱妾再度被贾氏用同样的手段毒害。
姜蘅说了这么多,已经口干舌燥,也懒得再多嘴,这会儿她又将姜仲廉的话翻了一遍说出来:“到底是二叔的家事,阿蘅站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左右事情已经明朗了,您也说了,阿蘅累了一天,我这便回芳汀苑了,二叔还有什么话,想来问二婶应该就行了。”
这一出大戏,到这里就算唱完了。接下来的事,姜蘅不打算再管,反正她觉得姜仲廉只要还是个男人,他就必然不可能继续任由贾氏在这府中兴风作浪。为了昭显自己真的很疲惫,她是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被云屏扶着出去的。
姜仲廉就算再想知道点什么,也不好将侄女留下来细问,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他收回目光,却又看见照月。
短短一天时间,他不仅承受了丧子之痛,还在侄女的帮助下认清了发妻的恶毒本质,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巨大,但他又清晰地知道,他不能倒下,至少在这件事完全处理干净之前,他还得撑着。
所以他只是默然一瞬,又问照月:“你家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贾氏固然可恨,但是姜蘅前不久还愧疚自责地站在那里,不过一会儿功夫又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也让人很难不怀疑。
幸而姜蘅早已经预料到这一点,在来正院之前便已经吩咐过照月,这会儿照月便低着头背书似的将姜蘅的交代背出来:“小姐今日本也在外,忽然知道姨娘见血的事之后,便怀疑这并不是意外,早早便让小人们守在府中,见着形迹可疑之人便抓起来拷问……”
“至于您与夫人在临江的旧事,也是小人回临江探亲时偶然得知告知小姐,小姐原本犹豫过,要不要将这事告知予您,但她说前尘往事,终究不如眼前人,于是便歇了心思。”
“小姐心善,一直想给夫人一个机会,所以,尽管她比任何人都早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但她始终隐忍不发,若非夫人步步紧逼,想来小姐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夫人所做之事抖落出来。”
照月顿了顿,又继续道:“小姐已经让人去临江查,关嬷嬷的药究竟是从何人手上得来的了,想必不日就会有结果。张半瞎那边,小姐也已经找人去请了。”
姜仲廉怅然阖眼。
阿蘅一直为他们考虑,他却反过来怀疑阿蘅,这实在是……
他缓缓舒了口气,目视前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姜蘅实在太贴心,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让姜仲廉哪怕想找出一点错漏之处为贾氏脱罪都不行。
他的神情太决绝,贾氏终于装不下去,拉着他的手泪眼涟涟:“不,你听我说,老爷,我们夫妻二十年的情分,你总不能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满堂寂静。
只剩下烛光跳跃,映照着贾氏虽显老态却仍然风韵犹存的眉眼。
姜仲廉看得失神,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又一瞬间顿住,贾氏见状,连忙将自己的脸贴上去,依恋道:“当初我们在临江,是如何恩情深切,你都忘了吗?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提到临江,姜仲廉又收回手:“我看你也累得狠了,此后就在正院静养吧,有什么事,等阿蘅的人从临江回来再说。”
他说完,不带一丝留恋地起身,屏退了所有人,又吩咐下人,往后不得他允许,不准有人踏入正院一步。
这就是要将贾氏软禁起来的意思了。
整座姜府里,做主的仍然是姜仲廉,他发话自然不敢有人违背,当即正院便冷清下来,尽管这一夜灯火通明,但确实再无人语声。
姜蓉第二天一早才知道这事,她没有想到一夜醒来,竟然天都塌了下来,但向来宠爱她的姜仲廉,却是不肯在这件事上有丝毫退步,即便她日日跪在姜仲廉的书房前,姜仲廉也只是视而不见,权当无事发生。
然而真正无事发生的,从头到尾也只得姜蘅一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