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是一场普通又温馨的谈话，任谁也不知道其实是一个审讯。

寒衍瑧敲了敲桌面，紫檀木做出来的桌面发出一阵闷闷的响声。阿绿心中一跳一跳，似乎每一次的敲击都打在了她的心上。

过来好一会儿，寒衍瑧才开口，“你跟了辛黛灵多长时间？”

“五年了。”阿绿回答。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足以摸清楚一个人脾性如何。

寒衍瑧轻哦了一声，“看来你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挺长………难道最近就没有发现辛黛灵有什么变化？”

阿绿一怔。

本以为还有循序渐进一会儿，没想到她上来就直奔主题，打的她猝不及防。

“皇、皇上……”阿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公主没有什么变化……若是有，大概也是因为上一次胡闹，所以长大了不少………”

作为辛黛灵的贴身宫女，阿绿自然是清楚她的变化。从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突然转变成活泼开朗，甚至不再对人恶语相向的人，说不吃惊是假的。有时候她都怀疑辛黛灵是不是被掉包了。

只是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不然别人会以为公主是………

寒衍瑧心里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这个小小宫女，对主子还挺忠心……”她慢悠悠说道：“你以为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吗？”

辛黛灵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姜国皇室不可能不知道，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姜国老皇帝。那厮恐怕以为辛黛灵果真是神女转世，便全力压下来对她不利的流言。一统四国的野心，真是人尽皆知啊。

阿绿摇摇头，“皇上，公主真的不是………”

寒衍瑧却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不想说，朕也不想听了。元蝶，把她待下去！”

闻人珒从椅子上跳下来，小小身子如今运用的越发熟练了，只是还不能让寒衍瑧发现了他的秘密，把长大这件事情藏着掖着。

“不如我来？”他看着寒衍瑧说道：“一个宫女，嘴还没那么硬。”

阿绿瑟瑟发抖，她看得很清楚，那个孩子眼中划过的深深地……恶意。

寒衍瑧无所谓了，交给元蝶还是交给他，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计划已经开始了，阿绿不承认，自然还会又别人。

“皇上………”阿绿惊恐的看着寒衍瑧。

闻人珒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抬手一拽，把人从椅子上扔了下来。寒衍瑧提醒，“别再像上回一样把朕的书房弄脏了……”

她可没有那么多地方换着办公。

闻人珒挑眉，“放心，我动作很快。”

没过多久，闻人珒又回来了。周身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若不是寒衍瑧敏锐，可能直接忽略了。

明明长得一副乖巧孩子的模样，怎么动起手来这么狠辣？

叹了口气，寒衍瑧觉得他日后修行定然不易。

“在想什么？”

闻人珒的头凑了过来，在他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寒衍瑧眼中的微微的抵触感。

是因为他处理那宫女的手段吗？

“朕再想，你手中杀戮太多，影响修为。”她没瞒着，都说了，“修真不易，手上少沾点鲜血。”

原本心里还阴沉的某殿下就因为这句话心头一亮，他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说道：“咳，既然你这么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埋在心里，悄悄破土而出。

代秋：殿下您忘了，我们不是人修啊喂！

“问出点什么了？”寒衍瑧回归正题。

闻人珒笑了笑，笑容背后却让人后背发凉。

“你想知道什么。”

从闻人珒嘴里知道了全部内容，寒衍瑧琢磨了一下，决定把阿绿放回去。早上辛黛灵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全都被描述了一边，她很期待这会儿放阿绿回去，辛黛灵还会把她当做自己人看吗？

两个女人之间，戏也很多啊。

没过多久，四国之中流传着一个流言。姜国三公主辛黛灵被孤魂野鬼上身，早已被杀死了。现在活着的辛黛灵早就不是以前的辛黛灵了。

最一开始这种流言只在姜国一小部分人中流传，到了后面就是众人皆知了。姜国老皇帝气的直拍桌子，“到底是谁传出来这种话的！”

群臣沉默。

三公主的事情他们不是很了解，但是她跑到西琰被抓的这件事情他们清楚得很，还连累了右相隋云淡，现在已经被勒令禁足在家。

变相的削弱了他的权势。

“皇上，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过一阵就没了，不必太在意。”一名臣子说道：“百姓都是听风是雨。”

老皇帝胡子抖了抖，他们不清楚还可以这么说，但是他十分清楚。辛黛灵……的确不是原来的三公主，不是他的女儿了。

“关乎公主名誉的事情，岂可儿戏！”老皇帝一拍桌子，“你们下去彻查清楚，朕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传入宫中。”

姜国皇宫里的传言也有明转暗了。

皇后陈氏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时机，便找到了老皇帝，“皇上，臣妾给你带了些消暑的汤羹。”

老皇帝心里正火，听到陈氏的话便让她进来了，“还是皇后贴心。”

陈氏把汤羹放在桌上，亲自给老皇帝按了按头，力度让他十分舒服。

“皇上。”陈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道：“最近关于三公主的传言在宫里愈演愈烈，臣妾知道皇上为此事着急上火……臣妾这里有一计，不知陛下可否接受？”

老皇帝本来听到皇后说及此事心又不悦，当听到陈氏说有办法，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哦？你说来听听。”

陈氏不紧不慢道：“皇上不如请一位得道高僧过来，做一做法……三公主到底有没有被孤魂野鬼上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态度。”

老皇帝皱眉，“若真的请人过来，不就坐实了这件事情？”

“可若是皇上一直压着，反而适得其反。”陈氏说道：“不管三公主有没有出这件事，重要的是展现我们皇家的气度。如果一直不承认，百姓反而会以为这件事情是真的。皇上是为了遮丑所以………”

陈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老皇帝眉头一皱，“这件事朕再考虑考虑………”

重要的是，辛黛灵现在并不在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