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都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表相。

两人极力克制的结果。

然而再克制，也无法让事情真的消失。

当两人洗漱完毕，一起躺到床丨上的时候，楚念念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低落了。

屋里没有开灯。

四周一片黑暗，只是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带来一丝光亮。

楚念念躺在那里，看着融融的月光，和窗外的繁星点点，胸丨口好像被掏掉了一块，空荡荡的。

明明被窝里十分地温暖，严爵的体丨温更是源源不断地传来，可她却有一种置身冰窖的错觉，血液都是寒的。

发愣中。

身后，传来了严爵低丨哑醇厚的嗓音，“怎么不睡？不舒服？”

其实严爵知道楚念念一直不睡，是因为明天即将要到来的手术。

没有直说，是他也不愿意去碰触这个话题。

两个孩子留下一个，不仅仅对楚念念来说是一个难以接受的选择，之于他，也是极为痛苦的决定和打击。

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孩子就要……严爵倏地攥紧了楚念念的手。

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楚念念身形狠狠地发震。

她暗暗吐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平复下来，沙哑着嗓子开口，“没有……”

楚念念停顿了两秒，叫他的名字，“严爵……”

严爵轻轻地嗯了一声，下颚抵丨在楚念念的肩膀上。

楚念念转头，看了他深刻的轮廓一眼，才幽幽地往下说，“你说……孩子会怪我选择放弃他么？”

“不会的。”严爵揽紧她，“孩子肯定会知道，我们是无可奈何。”

“那就好……”楚念念扯了下唇，想笑一笑让自己的情绪放松一些，嘴角却沉重得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够成功，楚念念放弃了，愈发地攥紧了严爵的手，“严爵，我很喜欢G市那个寺丨庙，很清静……我们到时候，在那里，给孩子立个长生位吧。”

“好。”

“严爵。”

“嗯。”

“你说，手术的时候，孩子会不会疼？”

“孩子还小，感觉不到这些。”

“可是我觉得他会疼……”

“不要想太多了。”

“如果只怀了一个就好了，现在也不用面临这样的选择，更不用当丨杀丨死孩子的凶手。”楚念念红了眼圈。

严爵看她这副模样，眼睛也痒痒的，有些发丨烫。

收紧双臂，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一些，严爵的声音，比平时要哑了好几个调，“别胡说……”

“严爵，我觉得，孩子肯定会很痛的……”

“不会的。”

“会的，他在我肚子里，我知道的。”

严爵想说点什么，来打消楚念念的胡思乱想，张丨口，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只能愈发抱紧怀里的女人。

楚念念感觉到严爵身体的颤丨抖，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够止住，蜂拥而出，顺着眼角滑落……

**********◆糖圆作品◆主角：严兽VS唐心◆**********

因为孩子的事，楚念念和严爵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早上七点不到，两人就醒了。

怕楚念念休息不好，影响手术，严爵没有让楚念念起床，让她多睡一会儿。

楚念念其实根本就睡不着，只是想到起来就要面对手术的事，心里产生了逃避的情绪，硬是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

大概是昨天熬得太晚，导致身体极度疲倦。

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楚念念，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一直到十点多，才再一次醒来。

身边空荡荡的，严爵不在，应该是已经起了。

楚念念看着还残留着微微凹陷的枕头，想到的是接下来马上要进行的手术。

下意识地，伸丨手去抚平坦的小丨腹。

孩子还小，还没有抬动。

可是楚念念却觉得，孩子已经知道了马上要发生的事。

因为从做出决定那一刻，她就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极力地抗拒这个决定。

如果可以，楚念念是真的想两个孩子都留下。

可是，医生说那样非常地危险，一意孤行的结果会是什么也保不住。

楚念念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更不想自己出意外。

她想留在严爵的身边，想陪着季少恺长大，把曾经缺失的时光，都一一补回来。

对不起，宝宝，妈妈真的很爱你，很想把你们都生下来。

妈妈已经努力过了。

还有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很多很多的人，都努力过了。

可是，都想不出能够两全的办法。

希望你别怪我们……

……

楚念念要心里哽咽地想着，轻轻地抚了抚平坦的小丨腹，丨深吸口气吐出，缓缓地坐起来。

准备下床洗漱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阳台的严爵。

他还穿着睡衣没换，应该是起床后直接就去了阳台。

深色丨的睡衣，非常普通的款式，却依然将严爵的身形，衫得格外地挺拔。

他侧身站着，光线制造出来的阴影，将他的轮廓抹去了几分，眼神淹没在袅袅升起的青白色烟雾里，说不出的苍凉。

楚念念心头发紧，顺着不断升起的烟雾往下看。

严爵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

红色丨的星火，一闪一灭。

他手边的桌子的烟灰缸里，满满的全是烟丨蒂。

楚念念粗粗丨地估计了下，至少有二三十个。

他怎么抽那么多的烟？

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她睡着之后吗？

楚念念紧紧地攥着被子，心愈发地揪紧。

深吸了口气吐出，她平稳了下情绪，掀丨被下床，拿了件外套，轻悄地朝阳台走去。

才刚一靠近，推开移门，严爵就立即捻灭了手里的烟。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出来了？烟味很重，先进去。”

严爵说着，攥住楚念念的胳膊，就要把人带回屋里。

楚念念没动，反扣住他的手，轻轻地拉开，踮着脚将外套披到他的身上，“怎么不多穿点？不冷吗？”

严爵沉默了下，“习惯了，以前在工作单位，经常很早就起来训练。”

楚念念没信严爵的话。

他要是不冷，手怎么会是冰的？

楚念念心疼地握紧他的手，“下次记得穿衣服，手上的伤还没好，感冒了很麻烦的。”

严爵低低的嗯了一声，长臂一揽，直接将楚念念抱进了怀里，下颚抵丨着她的肩膀，声音有点哑，“念念……”

“嗯，我在。”楚念念攥着他腰丨侧的衣服两秒，环丨了上去。

“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抽这么多的烟，你别生气。”像是怕楚念念动气走人似的，严爵微微收紧了双臂。

楚念念轻丨抚丨着他的背，“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担心，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你以后，别抽这么多烟了，我和孩子还要你照顾呢。”

“好。”严爵哑着声点头，眼圈控制不住有点泛红。

楚念念感觉到他身体的微颤，双臂抱紧了一些，“严爵，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严爵低低地嗯了一声，手臂再收紧。

楚念念知道他心里也在难受孩子的事，才会一大早地抽这么多的烟。

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安慰他，脑子却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于是，干脆沉默了。

两人就这样抱着彼此，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楚念念不知和严爵在阳台站了多久。

只知道到后来，她的腿都麻了，是被抱回屋的。

两人的身上，都染了不少的寒意。

怕楚念念生病，回屋后，严爵一直将楚念念的手脚捂在怀里，直到不再冰凉，暖和起来，才领着她去洗漱。

两人穿戴完毕下楼，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客厅里，几个长辈已经早早地坐着等候了。

严启生夫妇，季乔生夫妇，严海平夫妇，还有一些楚念念叫不上来称呼的亲戚。

甚至，连楚洛青的父母，也就是楚念念的外公外婆，也连夜赶了过来。

没想到年迈的外公外婆会来，楚念念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严爵看到楚洛青父母，也有些意外。

……

见两人下楼，几个长辈齐刷刷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