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神父和你说的话很多，但实际上没有太多内容。

魔法师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当魔法师提前消耗完了自己的寿命，他们的魔力，也就是生命力就不够支持身体正常运转了，表现就是像刘旭现在这样的长时间昏迷。

如果有人照顾的话，这样的昏迷状态最长能持续一两个月，之后就会自然死亡。

而如果没有人照顾，那很快人就会死。

所以说最好的方式是让他死得有尊严一些。

至于怎样死得有尊严，刘神父没有细说。

但是你是可以想到的，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么长痛不如短痛。

“现在他的身体还没有表现出衰竭的迹象，这样的状态就很好。等到一个月之后，他的所有器官应该都衰竭得差不多了，从外表上看，他会比现在老几十岁。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早一点处理会更好，而且你们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应该没有人能腾出一两个月来照顾他，我当然也不可能。”

“……那，医院呢？”

“医院更不可能。”

刘神父立即就把这个可能性否定了。

“如果把他丢给医院，而且给够钱，医院应该会好好照顾他的，并且会想方设法去治好他。但是这样的情况用医疗手段是绝对不可能治好的，那些医生会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并且进行各种他们认为有可能有效的尝试，直到他死为止。”

说到这里，刚刚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车停下来，等待红灯。

刘神父把身子向后靠了靠，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神父长袍。

他今天听说刘旭被送到医院的事的时候肯定还在教堂，他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跑到医院了。

你想象不出穿着这样一身衣服的人站在走在医院的大厅，和医院里的医务人员交谈会引来多少旁人的目光。

他关心这件事，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事他的职责，因为很明显，刘易斯这个人讨厌工作职责这样的东西，他讨厌自上而下的压迫，他实际上不适合在教会工作，甚至可以说他不适合在任何团体内工作，他最给一个个人魔法师才是最符合他的性格的。

如果他没有国人的魔法师天赋，如果他不曾追寻向上的途径，他今天可能就不是作为刘神父，而是刘易斯生活。

如果他作为刘易斯还能在尽安生活的话，现在的他应该会更乐于采取一切方法帮助。

可惜他不是。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立场，他本人对此的态度也非常认真。

他作为刘神父只能帮助你们到这里了，之后的一切都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自己处理。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这不是忠告，是警告。”

绿灯亮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带动着车的人向前走。

“没有可行的方案，你们最好接受现实。”

“……”

你听懂了。

存在可以使用的，治疗刘旭的方法，但是你们绝对不能使用。

你们如果用了，他概不负责之后会产生的后果。

车停止了加速，开始平稳行驶。

“刘旭现在的状况，我还没有上报，而且短时间内也不想要将这件小事向上汇报。”

……诶？

等等，那难道是说……

你吃惊地看着刘神父的脸，他没有看你，而是在看前面的路。

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你能看出他表情中想要你什么都不要问的意思。

这时候，坐在你旁边开车的人是刘易斯。

他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

此时，帮助你们的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怎么办？”

长久没有受到任何回复。

自从知道了政府对信息的监视之后，这个讨论组在就没有什么人说话了。

尽管之前在这里面讨论的内容压很少有和魔法相关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些无关闲事。

而那些无关的事情里面也很少会有刘旭的发言。

现在，只有刘旭一个人不在线。

明明和以前区别并不非常大，所有人却都感觉少了很多东西。

两辆出租车，五个人，共同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上面都是同一个讨论组。

没有人回复，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回复。

现在刘旭怎么了，他会怎么样，对这些问题没有人抱有有疑问。

没有人不清楚，刘旭都不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出这样事情的人。

他们当中幸运的孩子，都见过他们父母这样的一面。

最后一面。

“大师，你觉得能怎么办？”

张煨是第一个回复的。

无力，是所有人共有的感情。

“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人人都这样觉得。

“……”

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因为是在车里，最后还是把要出口的话全都咽到嘴里了。

然后，动起了手指。

“我打算先去联系穆容。”

“穆容只能拖时间吧。”

“我就是要她拖时间。”

“……那在她拖的这段时间里呢？”

“我想赌一把。”

看不到，但是能猜到其他人看到这五个字会有的反应。

想赌什么，不必说明，都能想到。

想去赌，并不是因为知道这样有希望，而是因为去赌了才可能有希望。

“……需要帮忙吗？”

如果他们在这种时候问友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就说明他们实际上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他们帮不上忙，否则他们什么都不说就会去帮忙的。

“帮我……管好那个家伙吧，不要让他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说到这种程度，他们想必都能理解了。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具有通过守门人的把守的人。

他从来都算有自知之明，一般不会成为任何事情的阻碍。

只不过这一次，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帮上自己。

他或许会觉得他能帮上面。

这样，对他没有好处，反而可能会让他陷入危险。

这是为了他好。

“没问题。”

他们都会帮忙的。

这就好。

这样自己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实际上，最让自己觉得困扰的不是那家伙是否会陷入危险。

而是他真的能帮上忙。

而且自己也真的需要他的帮忙。

这事自己怎么样也不想认可的，相较而言，认可虚无的帮助对自己而言远远要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