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世长安
作者:雪散微秋 | 分类:古言 | 字数:9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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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打起来
她睁开眼就见曾法书笑得神秘兮兮还一直摇头,手上的扇子便停了,冷哼一声,“可不是你那个好妹夫将你捉来的?”忽又记起牌坊嬷嬷说的白衣公子远赴陵化保护自己的话,将不耐敛了起来,强打精神劝了句:“你家主子大抵要把你卖给我了。往后还是少跟他说我的消息,换份差事吧。”说完又眯着眼睛冲着他补了句,“反正他往后也不会怎么信你了。”
“这话怎么说?”曾法书也学着她眯着眼,抱臂的手指一下一下,随着她摇扇子的动作敲着节奏,显然根本没当作是什么正经商议。
谢从安慢慢悠悠道:“宫宴那日,良王府明明没有派人,又是谁让你去救我的?皇宫大内可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地方?你可曾想过,万一那日被人捉住了,又或是我当真将你带去了静思殿,你都有可能会死在那里。”
她在牌坊嬷嬷那里知道了良王这一路的行程,惊觉曾法书那日对自己的救助是豁出了命的,心里虽说感动着,又有种淤堵之感。
虽然知道那几处是影卫的活动范围,但这朵白莲花身后是良王,他若真的被抓,必然会牵涉到良王府的。
卧龙观那处还埋着个大地雷,且此事这朵莲花想来也会知道些,他却还能将自己主子抛之脑后,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她?
谢从安有些想不通,又或者说,越想越烦。
这人情欠的,实在是有些古怪,又太重了……
曾法书当然听懂了这番话,面上多了些谨慎,却仍然微笑以对。
谢从安歪头瞪着他,“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那样子像是在等他来问。
曾法书却没理会,而是转头看向门外。
谢从安跟着探头去瞧,来人已经行至了面前。
“瞧呢,是妹夫回来了。”
曾法书笑眯眯的看着谢从安,明显是看戏的模样。谢从安也学他挑眉,依旧懒洋洋的。
回来的郑合宜明显已经重新收拾过了,换了身衣裳,整个人都清爽不少,但是眼下的黑眼圈还是骗不了人。
谢从安看着两个人客气的行礼问候。
一对美男子,身姿笔挺,落落大方,衬着今日的蓝天白云,悠悠暖风,这幅画面实在是有些美好。
不料某人身子一转,忽然对着她伸出了手,“有客来访。想见夫人。”
谢从安刚养的困意满身,想也不想就偏转头道:“不见。”
那副娇嗔怪罪的样子实在可爱,郑合宜也不想逼她,只是将她端详了一阵便默不作声的进了屋子。
谢从安少了烦扰,刚好可以继续打瞌睡。
忽然觉察有人走近,竟然拢起了她的头发。她勉强着睁开眼,却没能见到是谁。
对面的曾法书却笑着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一缕风似的走了。
谢从安懒懒遮住哈欠,冷不防被身后的人架着手臂捞了起来。
她吓得扇子都掉了,瞪着郑合宜又挣扎着推开,准备回房去睡,可是手臂又被扯住了,腰间也多了只手。
谢从安皱眉。
她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却是累得不想说话,推一把郑合宜,忽然想起什么,慢吞吞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
郑合宜将凝绿送来的披风为她穿了,言语之间尽是温柔,像是知道她不乐意,便特意这般哄着:“夫人随我去见一见。凤统领瞧上去风尘仆仆的,像是还未回府就先往此处来了。”
听到凤清的名字,谢从安勉强恢复了些精神,不待他催促就往外走,只是还未到雅厅,已经远远瞧见不少下人都在搬抬些家饰,看着像正是雅厅里的。
“这是怎么了?”谢从安慢下脚步去问郑合宜,这人却只管捉着她的手,“没怎么。夫人快些去吧。”
谢从安的眼神略带狐疑。
他的样子分明是有些紧张,就连转头看她都不敢,定然是有事的。
难道是被什么女人找上门来了?
飞来一念让谢从安提起精神,脚下加快几分。待见到穿着软甲的凤清独自坐在满室狼藉中,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啊呀!我的凤清哥哥,你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啊?”
她挣开手上桎梏,蹦蹦跳跳的进去,拿起扇子给凤清扇风讨好,“热不热呀?”说着朝门口的人影瞥了一眼,故意高声道:“茶呢?”又围着转了一圈,屈膝下来,扇着扇子小声道:“累了吧?不如就在府上歇息半日?”那副亲近的模样,差点就激起某人的醋来。
凤清离城多日,不放心她,便先去了颜府。当听说她嫁了人,差点没把那睡眼惺忪的看门小厮给揍了。又知道嫁的竟然是郑如之,更是一路怒气的杀了过来。
此时看到谢从安安然无恙,又被这般讨好着,方才砸完屋子剩下的那点火气也早跟着消了,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想不明白,替她委屈。
“你怎么想的。好容易出了火坑……”抬眼见郑合宜过来,他忙又住口,“我倒是不知你这么急着嫁人!早知道……”对上谢从安眨着的那双大眼睛,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清楚知道颜质那对父子的心事,想是颜府内宅的日子又有什么顾及不到之处,让她不得不如此,于是长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
凤清的感慨皆发于心,哪里能明白这四个字对郑合宜的杀伤力。
这位东宫的红人直到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都没能从那四个字的打击里缓过劲儿来。
他当然想的很是清楚,依照自己过去的行事,难以得到谢从安身边人的祝福是必然,只是懂得和真实发生之间还是有着差距,每每都让他心里辛酸苦辣搅个不停,难以接受。
更别提他至今不清楚凤清与谢从安之间的渊源,只知她对凤清一直都很亲近的样子。两人见面也要斗嘴,她却总是能用一句凤清哥哥把人给哄好了。
被迫离开长安城的那些时日,她能做到连忠义侯府都直接托付,甚至在走前提前为他备下了曾经允诺过的生辰帖。
可是能将这二人扯在一处的,不过仅仅是温泉行宫的那场雪山动乱而已。
百官皆知当日乌衣卫中混入了贼子,被人假传命令要击杀谢氏少主。此事引发帝王震怒,凤统领也是因此而被谢侯威胁,后来的行事中多少都要顾及着这个谢家孤女。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事?
皇帝对世家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御史台那群见风使舵的角色,揣摩着帝王心思,前后递出了不少的折子。直到他为东宫搜集谢从安罪证,还从御书房的折子里翻出了不少参奏谢侯仗势欺人、以权谋私,想要借机腐化帝王亲卫的。
谢从安哄走了凤清,又一路带着郑合宜回到清苑,苦于想不出该如何赶他走,入屋一看,几个丫头已将房间都收拾好了。
冰扇徐徐,吹动满室甜香,她到此刻已经是困得有些遭不住了,还在想着要找个由头将人赶走了好睡。耳畔忽然听见一句。
***我回来了。***
吓得她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抬眼就对上了那双黑瞳瞳的眼睛。为着遮掩慌张,她一把抓住面前人的手臂,冒出一句:“你好好休息。”
郑合宜瞧出她神色有异,又听得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虽然不动声色,却已多了疑思。
谢从安用力拽了几下,对面却动也不动,心知这人聪明难哄,又对自己的怂包后悔不迭,只能耐心换了副笑脸,撒娇似的扯着他衣袖。郑合宜的手总算配合着动了几下,她便当即改为双手推着,往屏风后头走去。
“休息,你就好好的休息。哈。”
正担心婴癸能不能听明白自己这是在跟他说话,身前的人又站在床边不肯配合了,谢从安慌忙动手将人转过又按着他坐下,话到嘴边又怕婴癸生出误会,急的呛住了口水,咳嗽一声。
郑合宜伸手想去扶她,谢从安却怕他起来,反而用力将人压住,直接推倒在了床上。
膝盖磕的生疼。谢从安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依旧不忘颤巍巍重复着:“你好好休息……”
床上的人看着她,眸中疑色越来越深。这下更不能轻易放人了。
谢从安眼神闪躲着,抢在郑合宜开口前拖着被子假装躺下,推着他往里头挤。郑合宜顺从的靠进了床榻内侧,转过身来刚想说话,一只手忽然伸来将他嘴巴捂住。
他才皱了皱眉,那双眼睛就慌忙躲开,手掌下一刻又移到了他的眼睛上。
耳畔是她的低喃,仿佛在念什么咒语,仔细听了一会儿说的是:“我困了。我也休息。你睡觉,睡觉。”
薄唇微微勾起,绽出一抹笑意,谢从安竟然有些看傻了。
郑合宜抬手扯过被子将二人盖住,听她的话乖乖睡了。待到呼吸渐匀,谢从安这才松了口气,调整了姿势躺好。
原本只是担心婴癸的传音会惊动了郑合宜,忽又记起这府里到处是东宫的眼线,现下又来了一个曾法书……往后也许还会再多个绿珠夫人的安排……
这样乱成一锅粥似的郑家宅子,不知还能再有什么新状况出来……
这些人之间会不会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