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坤
作者:兮兮的西 | 分类:古言 | 字数:78.5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放心
素格心里哟了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这人,虽然处了才几天,可那点道行全写脸上了。哪里是个一笑泯恩仇的。
翠微接着道,“没别的意思,就想咱们一路互相有个照应。大总管说了,御前差事不能错。”
素格心说,怪不得呢,这是那九特意嘱咐的,怕没了松龄,两个人路上闹。也是,总是要一个马车裹一天的,要这么别扭到时可难受。便应道,“成,就听大总管的。您别总跟我做对,要是想着坑我,我可不答应。”
这翠微大概在家里娇养惯了,养成个姑奶奶唯我独尊的性子,今儿低个头也不容易。反正以后落到别人手上,有人能理顺她,自己犯不着给她教规矩。
翠微听她松口,脸上笑的明媚,“那就这么说定了。”想起来什么道,“刚回来时,见松龄找你来着,说是有什么回信了。”
素格吐了一口长气,这么重要的事儿,这会子才跟她说,立刻跳起来,扔了手里正做的鞋,打了帘子往外就去。
翠微瞧一眼摇晃的门搭子,果然,她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跟她没关系她才懒得管。
素格急匆匆的跑了一趟,松龄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还不是有关她阿玛。说不定前边有消息来了,阿玛找到了。心里急,到了庑房松龄进去伺候茶水了,只得坐着干等。
一会子松龄出来,她忙过去问,松龄迷瞪的想了想,“没得什么消息啊,不过,方才怡亲王好像在里头说了句什么找到了,可不知道是什么。如今我进不去,就听个一句半句的。”
明儿就要出去了,消息是什么,她现在可想要知道。
“王爷还在吗?”她问。
“刚出去,说是回军机上。”
素格提了春袍子就往庑房外跑,抛下句有事帮我先顶一下。
松龄叹口气,也是,这世上任谁的阿玛不见了,谁都得着急上火。
甬道上这会子没几个人,快到用膳的点儿了,都伺候主子去了。素格脚快,出了日精门就瞧见怡亲王的四爪龙袍子在前头不远,一根大黑辫子垂在帽子后面。
她不敢跑,只得脚下放快,眼见怡亲王要拐进隆宗门,只得放了胆子叫,“主子!”
广禄其实已经听见后面有人脚步匆匆,还想着哪个宫里的,这么没规矩,再听她叫出声,止了步子,站在那里看她。
管着兵部的亲王,行事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果毅。办差的时候,他是冷的。所以得来一个冷面王爷的名号。
他身量高,站在那里像座山。风从甬道吹过,拂动他顶珠上的红缨,微微扬起。
素格这是头一回认真打量她主子,怡亲王生的珠玉般人物,嘴唇上的微红跟他身上的靛蓝朝服袍子衬着,实在是诱人。拿眉清目秀实在描补不出来他,怪不得人人都夸皇帝兄弟俩生的好看。
身边的几位章京众星拱月的围着他,他远远立在那里,人是凛冽的,眉眼藏着千山万水,周身似有风雷,一动不动就能让人忌惮。
她一怯,方才生起的一丝旖旎心思蓦然吓没了。
到了跟前行礼,广禄便让身边几位章京先回去。
“有事儿?”这才开口问她。他的声音也是冷的,却缱绻的好听。
素格鼓足勇气抬头,“主子,我没旁的事儿,就想打听我阿玛。北边有消息了吗?”
广禄心里一滞。雅布已经进了山口九日了。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好在多尼这边松口了,乌梁海部跟勒尔贝都已经全力去搜救了。特别是勒尔贝,他熟知地形,离雅布最近,只要他肯用心,怎么都能找到雅布。
只是人那会儿还能不能活不好说。
“你阿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你放宽心吧。”广禄思忖了一下,回答道。
素格听了眼泪腾的就涌到眼圈了,广禄说话从来不虚,他要这样说,一定是没消息了。已经这么久了,不会真回不来了吧?
黑长的睫毛终是托不住泪珠子,线一样往下掉,真是掉豆子。
广禄一身的冰冷就融化了。他现在大概有两个自己,在皇帝和群臣跟前的那个,深沉稳重,不苟言笑,青年的青涩浮夸全都褪尽了。另有一个自己是在素格这里,见了她就想跟着她笑,跟着她哭。她在那里掉豆子,他这头心里早酸了。
“我说放宽心你就听着,爷们打仗,没个音讯算什么。你阿玛为人是极有成算的,不会轻易冒进,以身犯险。你别听他们瞎扯。”他急道。没留意自己话里带的亲近。
成安离在好几步外,听着腹诽,好嘛,二姑娘一掉金豆子,二爷就慌了,肚子里的话搁不住。听听,这些话,多热乎!
广禄是拿心比心。跟雅布几次交道下来,已经不算陌生,雅布虽然外表豪放,其实心思缜密。
这次的事他觉得不会那么简单。要是换做自己,选这么一条路,自然提前会有防备。
雅布从龙多年,恶仗没少打,怎么会像刚上战场的楞头小子,不管不顾往里填?
所以广禄虽然担心,还是觉得希望很大的。
可素格这么哭,他的一番冷静分析完全指不上用场。也是,阿玛都没踪迹了,要人家姑娘跟他一样冷静,自然做不到。可见她那样悄无声强忍的哭,他心里就难过的天也塌了。
五脏六腑都抽巴了,他恨不得自己能马上腾云驾雾,替她找阿玛。这几日,素格煎熬,他也一样煎熬。
“我,,我阿玛福大,他老说他是有仙佛庇佑的。他这次一定能回来。主子,,要有信儿了,您能告诉我一声吗,我没出息,晚上竟做噩梦来着。”
素格只觉着心里难受极了,她不想在广禄面前哭,可实在忍不住。好不容易拼命忍住了泪,仰头求道。
泪水从面颊淌过,留下直直一道,她肉皮儿薄,平日不用太多粉,泪水洗过更显得晶莹。
他凝视着她,又有将她揽到肩头的冲动。这丫头,这么爱哭,将来生下的孩子,是不是也随她?女孩子还好,要是男孩可不能跟她一样。
一晃神,他为自己想出的画面赫然,只好使劲点头,鬼使神差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