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婚书
作者:圆子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6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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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主动求和
待回得乾清宫时,天色已然大明,纵是今早起得早,但如今之际,却无半分困顿之意。
叶嫤仅是坐在殿外的亭中,兀自饮茶,思绪也飘飘远远,沉寂压抑,待许久,她才稍稍将起伏的心绪压下,正要回得主殿休息,不料这时,那几日不曾现身的柳楚楚竟是突然过来请安了。
叶嫤顺势再度在亭中坐定,并未拒绝,仅差人放柳楚楚进来。
则是片刻,那柳楚楚便从不远处的院门踏了进来,待瞧见她后,便一路过来站定在了她面前。
叶嫤懒散将她打量,只见她今日紫黄的长裙加身,满头的黑发挽成了一个流云鬓,发鬓上戴了淡粉的珠花,更还有一根极为精致的金步摇。
不得不说,今日的柳楚楚,打扮得倒是端庄贵气,此番乍然一瞧,倒是有那么几分身娇位尊的宫妃模样。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眼见叶嫤朝她打量,柳楚楚似对自己的相貌极其自信,面上露着浅浅笑容,眼中的得瑟柔媚之色丝毫不掩,却又片刻后,她开始朝叶嫤恭敬而唤,同时又像模像样的朝叶嫤行了一个略微标准的宫礼。
叶嫤眼角一挑,勾唇而笑,“柳婕妤今儿倒是有些不同,连这穿戴打扮都不一样了,怎么,近些日子学了些宫中礼数了?”
柳楚楚柔柔而笑,恭敬道:“往些日子的确是妾身不懂事,如今终于看清身份,自然会有所改变了,且妾身如今已谨记妾身宫妃身份,是以宫妃该有的言行与打扮,以及每日一早来皇后娘娘这里请安的礼数,妾身都已谨记在心,不敢懈怠。”
是么?短短几日内,她就突然看清身份了?且当真要心甘情愿的改变与臣服?
叶嫤神色微动,不太信她这话,却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仅话锋一转,漫不经心的道:“能看清身份,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柳婕妤今早来本宫这里,就仅仅是为了请安?”
柳楚楚柔然点头。
叶嫤慵然观她,轻笑一声,“柳婕妤倒是有心了,如今既已是过来请过安了,便早些回休息吧。”
她语气也极为的平缓自若,并无半许波澜与锋芒。
奈何这话一出,柳楚楚却仍是立在原地,并无半分要听话离去的意思。
叶嫤淡然观她,满面平静。
柳楚楚抬头朝叶嫤望来,待与她对视一眼后,便迅速垂眸下去,默了片刻,才道:“如今妾身的义父已随皇上一道去大岳了,妾身在这宫中也无什么熟悉的人,若是皇后娘娘不弃的话,妾身可否在皇后娘娘这里多呆一会儿,聊聊天,叙叙旧?”
叶嫤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蓦地一深,瞳孔深处,也陡然有冷冽精锐之色滑出。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似要将她彻底看穿,柳楚楚眉头一皱,竟是极为难得的有些心虚,再度垂头下去,忙道:“还望皇后娘娘莫要这般看妾身,妾身此番来,除了要为皇后娘娘请安之外,也的确是想与皇后娘娘叙旧,也真心想与皇后娘娘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这话入耳,叶嫤着实是想讽刺的笑出声来。
当初在平乐王府,她与柳楚楚便已是撕破了脸,柳楚楚甚至胆敢联合晴羽一道置她于死地!如今倒好,她叶嫤一次次的饶她,不曾真正对付于她,她竟当真以为她将前仇旧恨都忘了,且还如此蹬鼻子上眼的要与她交个朋友。
想来,这柳楚楚有如此变化,定是因为顾明月亡了,周舞盈也被废免了妃位而赐嫁给格尔单,这柳楚楚突然便觉得这宫中的确是她叶嫤做主,才心虚不安,有意主动过来与她求和。
只可惜,求和?呵,放眼这满宫之中,她叶嫤何须与人交好,又何须接受这柳楚楚的求和?
思绪至此,叶嫤面上的笑容稍稍压下,兴味悠然的凝她,“本宫与柳婕妤,身份迥异,不适合交朋友。也还是那话,以前本宫与你之间的仇恨,本宫可从来都未忘记过,此番虽不曾要你性命,但也不代表从今以后都不会要你性命!说不准哪天本宫突然对你生起气来,便对你出手了呢。”
柳楚楚面色陡然一紧,则又片刻之后,热络恭敬的笑,“皇后娘娘本就是宽宏大量之人,又怎会真正为难妾身呢。况且,妾身与顾明月和周舞盈她们都不是一类人的,妾身如今未有半点要往上爬的心思,对皇后娘娘也是臣服的,如此,皇后娘娘定不会随意对妾身动手,伤害无辜的。”
叶嫤轻笑一声,“柳婕妤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只是本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但凡本宫当真要对一人动手,那人绝对必死无疑。如今本宫对柳婕妤仁慈,已是难得,但本宫心性不定,行事也容易出尔反尔,柳婕妤若当真想活命,可不该是主动过来低声下气的与本宫求和,而是该早日收拾包袱,出宫离城,回汴京去安稳过你的日子才是。”
柳楚楚目光蓦地开始发紧发颤,一时之间,脸色也陡然凝重开来,待强行稳住心神后,才缓道:“妾身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婕妤,又怎能随意出宫离城呢。”
“亲封的又如何,本宫乃后宫之主,本宫若要废你妃位,也不过是一句话,一道懿旨这么简单罢了。是以往后之路,柳婕妤还是得好生想好,若是当真想活命,便早日主动出宫,若是心怀野心,执迷不悟,那便继续留在这宫中便是。”
不待叶嫤尾音落下,柳楚楚便紧着嗓子问:“皇后娘娘为何执意要逼妾身出宫?皇上如今乃九五之尊,后宫不可能仅有皇后娘娘一位后妃,即便是皇后娘娘逼走妾身,这后宫以后仍还是会进许多新人,皇后娘娘依旧不是皇上唯一的女人,如此,皇后娘娘又为何要执意针对妾身一人呢?且比起以后要入宫的那些新人来,妾身与皇后娘娘也是相识最久,知根知底的,这后宫之主又人多嘈杂,也是需结党成派的,皇后娘娘若能摒弃前仇的与妾身交好,以后妾身也能效忠皇后娘娘,成为皇后娘娘在这后宫之中的帮手的。”
叶嫤眼角一挑,对她这番话,着实是极其不喜。
只是不得不说,柳楚楚也的确是个奋发向上之人,事到如今,也不曾放弃平乐王,更还努力的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她也深知帝王的后宫之中都是一片的结党营私,腥风血雨,是以想先与她叶嫤结盟,从而占据有利位置。
只不过她却是忘了,如今这后宫有她叶嫤做主,无论以后能有多少宫妃入宫,她叶嫤,又岂会让这些宫妃翻了天,得了宠?
那些所谓的宫斗,又岂敢在她叶嫤眼皮下发生?
心思至此,她唇瓣一勾,露出了一抹极其凉薄锋利的笑容。
顾明月抬头朝她扫了一眼,眼见她脸色至此,心中更是无底。
她发觉她的确是没有叶嫤的这番魄力,连带随随便便的一个笑容,一个眼神,都能摄人于无形,她也的确是没有她这般的谋略,能从一介商贾的女儿爬到皇后的位置,甚至还能得到自家帝王的独宠,如此手段,她柳楚楚望尘莫及,但也愿放下一切自尊的与她学习,甚至,与她为伍。
她清楚的知晓,如今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宫中站稳脚跟,也只有这样,她才会再有机会接近子玉。
却是片刻之后,叶嫤唇瓣一启,终是再度道话,“柳婕妤的来意,本宫已是明白,只是本宫得让柳婕妤失望了,本宫与柳婕妤,不适合结交。以后这后宫之中,谁人胆敢拉帮结派,本宫第一个杀谁,谁人胆敢在后宫兴风,本宫自不会让其好过。也望柳婕妤还是将本宫方才的提醒好生记在心上,本宫如此劝你,不过是看在柳神医的面上嘱咐你两句罢了。”
说完,丝毫不待柳楚楚反应,便吩咐在旁伺候的宫奴将柳楚楚送走。
柳楚楚面色隐约有些发白,深眼将叶嫤凝望,待僵持半晌,才终究是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去。
叶嫤的态度,早已表露得淋漓尽致,此生她与叶嫤之间,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一派。
如此,她以后之路,又该怎么走?怎么走呢?
思绪至此,柳楚楚心中突然开始空荡起来,一道道无力感也骤然漫遍全身。虽从来都不愿认命,但现实刻骨,再加之她根本未有任何势力支撑,她该如何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
越想,心神越发飘远,却待出得乾清宫院门后,便差点与一人迎面相撞,幸得那人急忙闪身让道,才险险避免相撞。
却待她蓦地回神之际,苏晏的嗓音已低沉道来,“柳婕妤怎来乾清宫了?”
这话着实算不上什么好话,颇有几分诧异与审问的意味。
柳楚楚抬头循声望去,便见苏晏正淡漠的凝她,他的整张脸上,竟无半分的恭敬与客气。
柳楚楚眉头一皱,心中越发憋屈。
她这一天天的当的是什么宫妃!连苏晏这个朝臣都能对她如此审问,毫无恭敬,她这婕妤当得也是窝囊。
“不过是来为皇后娘娘请安罢了,苏丞相又何必如此审问?”她径直迎上苏晏的眼,低沉道话。
苏晏神色微动,这才垂头下来,缓道:“微臣仅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无审问之意,柳婕妤又怎能血口喷人,污蔑微臣呢?”
柳楚楚面色一紧,心中越发来气。
什么叫血口喷人,又什么叫污蔑?她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若说污蔑,也是这苏晏大庭广众的污蔑她才是!
正思量,苏晏竟已再度出声,“皇上出门在外,宫中之事,便已全全交由皇后娘娘打理。这些日子,也望柳婕妤安分守己,当好你的婕妤才好,若是柳婕妤在这节骨眼上兴了什么风,许是有性命之忧。”
柳楚楚双手蓦地紧握成拳,恼得不轻,“苏晏!连你也敢如此威胁本妃?”
苏晏面色丝毫不变,淡道:“并非是威胁,只是柳婕妤曾经害过皇后娘娘,心性早已不干不净,难免惹人怀疑罢了。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柳婕妤如今当真洗心革面,并无害人之心的话,微臣自然也会对柳婕妤恭敬相待。”
柳楚楚浑身紧绷,一道道耻辱感越发的浓烈上涌,想要冲破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