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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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东宫宫女
对于锦粟的请求,锦罗含糊应对过去,而她也终于明白,与世无争与皇位无争的锦粟,早在未雨绸缪,朝堂上两方面力量在互相争夺,背后之人,果然是卫皇后和锦粟。
她只是不确定李绶到底更中意于太子李元一还是秦王李元次,听锦粟的话意,李绶很喜欢李元次,也难怪,那孩子小小年纪谈吐不俗,又会察言观色,还能随机应变,任凭谁都会喜欢,可最近李绶想禅位给李元一,分明是想让李元一继承皇位,这又怎么解释?
思绪忽而东忽而西,不过总算知道了这才是真正的锦粟,锦罗一方面有了目标,一方面却又彷徨了,李元一中毒,会不会与大姐有关?如是那样,自己在做什么呢,就像当初查杜家那小妾的案子,竟然查出二姐锦庄是凶手,假如这次查出大姐锦粟是毒害太子李元一的祸首,自己所做的,是不是六亲不认的事呢?
内心的纠结就像窗外沿着屋檐攀援而上的那架藤萝,紧紧缠绕于心。
从坤毓宫回来后,她就一直歪在床上,心意怠惰,人也不是很精神,月牙儿关切的问,她推说是暑气的缘故。
只等昏昏欲睡至晌午,月牙儿喊她起来用饭,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周遭的一切很是陌生,才想起自己身处宫中,也终于想起自己是接了圣旨进宫查案的,倘或这案子玄而未查,李绶说了不会责怪她,可是,她就怕李绶的话是一时的客套,一旦李元一再次中毒或是遇害,她和卿公度并卿家,就会大难临头,所谓伴君如伴虎。
于是,她腾的坐了起来,匆匆用了午饭,然后就吩咐月牙儿为她洗漱更衣。
月牙儿不解的问:“六小姐,不该是午睡之后再洗漱更衣吗?”
锦罗心思早飘了出去,想着如何从李元一处获得至关重要的信息,心不在焉道:“我要去趟东宫。”
月牙儿张大了嘴巴:“啊!”
锦罗淡淡道:“我想知道太子中毒时的感受,那样我就知道他大概中的什么毒,知道毒物,也容易找出出处。”
月牙儿不懂:“想知道太子中了什么毒,不是该问太医么?”
锦罗一笑:“你真当太医什么都懂?如果太医知道太子中了什么毒,就会禀奏给皇上,皇上也就会告诉我,这样便宜我查案,可是皇上什么都没说,就说明太医根本不知道太子到底中了什么毒,并且,那些善于用毒者,才不会用些常见的毒物呢,而太医看病用药都是规规矩矩,不敢轻易尝试,认为那样即是冒险,因为他们伺候的主人非一般人,所以他们学到手的医术也中规中矩,我曾经在我爹的那些医书上看过很多来自西域或是南海国的药,亦或者毒,那些药还有毒在中原很难见到,却有人把那些药或者毒当成货物贩卖到中原,从而谋取暴利,我怕的是,害李元一的人,走的就是这个渠道,那些太医又怎么能诊断出李元一中了什么毒呢。”
月牙儿也终于如梦方醒,一壁给她擦脸匀面,一壁道:“都说六小姐才貌双全,果然不假,连西域和南海国的事都知道。”
锦罗故意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端详一番镜中的自己,然后得意一笑:“我也这么觉得。”
故意调剂下气氛。
果不其然,月牙儿给她逗笑,笑的前仰后合,不想手上的胭脂没有拿稳,一下子扣在锦罗脸上,于是,锦罗半张脸都是红的,那样子就像戏台上的丑角,于是月牙儿笑得更起劲了,笑出眼泪,笑到岔气。
锦罗也笑,笑着笑着,忽然发现镜中多了个人,还以为自己眼花,止住笑,才知道李元一竟然站在自己后头,她就猛一回头,这厮何时进来的?为何宫女没有进来通禀?忙站起施礼:“太子怎么神出鬼没。”
言语中带着些许不满,这虽然是宫中,住的却是女眷,身为太子,饱读圣贤书,该懂礼义廉耻,不经通禀就闯了进来,与街头那些泼皮无赖有何分别。
只是,她说完发现李元一没有吭声,顺着李元一的目光看,锦罗臊得脸上火烧火燎,原来是因为想更换衣裳,所以她此时只穿着个中衣。
月牙儿也已发现她没穿外衣,冲过去拿来她的衣裳,又迅速跑回来给她穿上。
幸好,锦罗脸上扣了一盒胭脂,即使臊得红到脖子根,也不容易给人发现。
李元一回过神来,道:“我来看母后,顺路来看看你。”
此时终于把注意力从锦罗身上转移到锦罗脸上,手指着她,先是诧异,接着哈哈大笑:“你这是怎么了?是在扮角儿吗?”
锦罗猛回身看向镜子,脸上的胭脂忘记擦了,忙抢过月牙儿衣襟处的帕子,对着镜子使劲的擦,只是那胭脂很浓,擦了半天非但没清理干净,还越擦面积越大,于是李元一又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在扮关公。”
这时月牙儿打来了一盆水,搀她过去清洗,忙活半天,总算把她脸上的胭脂洗干净了,同时也把方才敷的粉洗掉了,一张素面,清丽可人,就像才钻出水面的新荷。
第127章 东宫宫女
李元一放肆的看着她,看的呆了。
锦罗很是厌恶,所以没请他坐也没让人上茶,冷冷道:“太子殿下请回吧。”
李元一不走:“我是来看你的。”
锦罗蹙眉问:“我们很熟吗?”
李元一点头:“我们当然熟,你夫君卿公度每天伴我上朝呢。”
锦罗嗤的一笑:“那是太子与我夫君熟,而非我。”
因为厌恶,也懒得多礼,直接称我,不再称臣妇。
不料李元一振振有词:“我和你夫君熟,你也和你夫君熟,所以我们也就熟。”
这是哪门子歪理邪说?锦罗心里恨恨的,好色便成鬼,心中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形,赐我一把桃木剑,让我杀鬼于无形。
她的脸色极度难看,李元一却视而不见,仍在套近乎:“我来是看看你在宫中是否住的惯。”
锦罗没好气的:“不劳太子操心。”
李元一却道:“我怎么能不操心,你住在常春宫,我不为你操心,就得我母后为你操心,如果我为你操心了,我母后就不必为你操心,我这也是孝道。”
能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巧妙的结合在一处,还衔接的天衣无缝,谁说这厮不聪明?他简直就是个精灵鬼!
锦罗暗暗感叹,这个李元一,其实是真人不露相啊,或者是大智若愚,再想赶他走,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可是要找他呢,奉旨查案,无奈唯有忍了他,道:“太子不必为我操心,太子还是为自己操心吧。”
李元一哈哈一笑,年才十六,脸上还很稚嫩,所以这笑完全不是成熟男人的那种豪爽,倒有些小孩子的胡闹样子,他笑完方道:“我好着呢,有什么可操心的。”
锦罗不知道自己进宫查案的事,李绶有无告诉李元一,因李绶没明确指出,锦罗就不敢随便泄露,所以只能迂回前进,于是旁敲侧击:“我听说太子前几天病了,还说自己好着呢。”
李元一晃晃头,不以为然道:“小毛病,不足为虑。”
锦罗抓住这个话头,问:“小毛病,怎么都惊动太医了,有人说太子当时病的很吓人呢。”
李元一点头:“是很吓人,手心都是乌的,眼眶也是乌的,嘴唇也是乌的,可又不疼不痒,就是提不起精神,昏昏欲睡,甚至有人说我中了邪魔,我父皇差点让国师给我做法驱邪,可太医说我这是病不是中邪,只是太医不知道我这病到底是什么,不敢随便开药方,只能用些清除体毒的药物来稳住我这病,后来我躺了两天,病竟然痊愈了。”
他一边说,锦罗一边琢磨,眼眶嘴唇手心都呈乌色,这到底是什么毒?
李元一说着说着,见锦罗凝神不语,于是问:“你在担心我吗?”
锦罗一怔:“什么?”
李元一道:“我说,你在担心我吗?”
锦罗想说,你自作多情了,因需要查案,以后避免不了要与他接触,闹的太僵反倒不好,于是敷衍道:“那样的病,听着吓人。”
李元一欢快的笑了:“你就是在担心我。”
看他的样子,锦罗就像吃吃饭突然嚼到一粒沙子,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今天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于是道:“晌午了,太子不歇午觉吗?”
李元一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哈欠:“要睡的,不过想着我一睡便是一个时辰,也就有一个时辰看不见你,所以先过来看看你,等下就去歇午觉。”
锦罗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还是该动怒,心里默念,权当他是个孩子,权当他是个孩子,权当他是个孩子……
总算把李元一送走了,锦罗立即从包裹里翻出从家带来的一本书,就是《毒略》,按照李元一描述他中毒后的迹象,逐样的对照,幸运的是,真的找到与之相似的毒,其是由多种毒物密炼而成的慢性之毒,也就是说,中了此毒的人初时不会被发现,等发现时,也不觉怎么难受,只是五官或四肢有乌黑之色,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中了邪魔,所以大多数人中了这种毒后,都不会看病就医,而是请术士驱邪,如是耽搁下来,然后继续服毒,早晚一命呜呼。
锦罗看的毛骨悚然,研究这种毒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用心?太可怕了。
回头想,有人给李元一服下慢性毒药,这个人,可是难以判断了,因为是慢性毒药,停药不再继续服用,慢慢的就会痊愈,所以这个下手的人,也有可能是卫皇后,反正不会伤李元一性命,以此又可以嫁祸给大姐锦粟,此计可行。
也有可能是大姐锦粟,李元一和李元次,目前是争夺皇位的大热人选,只要杀了李元一,李元次便可以继承皇位了,并且,这种书苏寓有,锦粟能够看到,也不足为奇。
也有可能是其他嫔妃,宫中之乱,谁能说李元一没得罪过其他嫔妃呢。
锦罗分析到此,月牙儿在一旁嘟囔:“那个太子,看六小姐的样子,很是欠揍。”
锦罗嘘了声:“当心给旁人听到。”
月牙儿也知道这是在宫中,还是在李元一母亲的眼皮底下,于是吓得一吐舌头,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奴婢说的没错,太子一看就是个好色之徒,也不知东宫那些宫女是怎么过活的,面对这样一个主子,真是可怜。”
东宫那些宫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月牙儿这番话,为锦罗拨开了另外一道迷障,李元一好色,平素必定拈花惹草,而东宫的宫女本就是他的人,他想怎样就怎样,那么多宫女伺候一个主子,难免会为此争风吃醋,也难免会因爱生恨,怎知就没有宫女因为他‘移情别恋’而恨极了他,从而给他投毒呢。
不过,一个宫女,想弄到这种稀罕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那宫女有帮手。
又获得了一条关键的线索,锦罗顿觉振奋,她很是希望那个投毒者,只是个普通的宫女,至少,别是大姐锦粟。
转而又想,假如是李元一先对不住那宫女的,自己一旦查清案子,那宫女便会死的很惨,而自己,果然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这样一想,心里一个激灵,瞬间迷茫。
于是一晌午都没睡好觉,下午就有些不精神,头昏昏沉沉,偏偏李绶派人来找她,说好了每天去教李绶写字的,她竟忘了这一茬。
赶紧喊月牙儿为她洗漱换衣,草草收拾了下,就往颐和宫而来,坐着张大海给她安排的轿子,小内监们脚步很快轿子却很稳,一看即知训练有素。
到了颐和宫,张大海在宫门口候着呢,见她到,迎上前,仍旧满面堆笑,行了个礼道:“世子妃辛苦了。”
锦罗还礼:“公公才辛苦呢,大热天的在这里等我,都是我疏忽,忘记这件事,来的迟了。”
这番话听着很受用,张大海眉开眼笑:“世子妃事情多,忘记什么也在所难免。”
一句话,让锦罗明白,自己查案的事,他是事先知情的。
彼此客气一番,张大海就引着锦罗往宫内走,至中庭,发现李绶正于一藤萝架下坐着喝茶,锦罗赶紧行礼:“拜见皇上。”
李绶见她到了,招下手:“过来看看,这个人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