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威武
作者:0昆仑小仙0 | 分类:古言 | 字数:5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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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杀母夺子
秋日的天气像善变的少女,时而晴空万里时而暴雨如注,那晴好时舒爽怡人的凉风带来阵阵清新的凉意,也带来令人绝望的消息。
太子就是在一个雨天得知了萧凌到来的消息。起先他以为他是带着什么善意而来,随后却得到了他带兵六万讨伐逆贼的消息。
那些前朝的旧臣或许没有真的想过逆反,毕竟那微不足道的兵力只能称作稍微庞大一点的私兵,虽然训练有素但无妨抗衡大齐。或许是出于对皇帝本能的恐惧和提防才促使他们培养了这样一批人,但是却恰恰为皇帝提供了他们反叛的罪证。
太子在自己位于西州的府邸里见到了萧凌。他最倚重的弟弟,穿着戎装腰佩利刃,像见一个穷途末路的敌将那样满怀蔑视。
“这是怎么了?”太子惶恐:“这样大张旗鼓?”
“奉天子之命讨伐逆贼——以及废太子旬。”这是萧凌人生中一个小小的巅峰,光明正大以诏书操纵他极端妒忌的这位大哥的命运。除去太子,得到兵权,登上皇位,他一步步朝着既定的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
废太子三个字像惊雷般撕开了太子最后的心理防线,这是他一直恐惧的事情,现在远在西州,他更加感到了绝望和无力。
“父皇……要废了我?”
“皇子萧旬勾结乱臣贼子,豢养私兵,不敬皇恩,不循臣德,即刻押送京城,如有违抗视同逆反,杀无赦。”
“我几时勾结乱臣贼子?”
“董千,李商儒,宋蒯都已经被缉拿送到营里,你在西州素日和他们交好,还有什么可说?”
听到这太子明白,皇帝是动了真格,他在这势单力薄,还不如见到皇帝在自己辩驳才更方便。他看着萧凌的兵器,真有些害怕他在这里动手。
“我只是和他们稍微走的近些……”他无力地解释。
萧凌看出了他的无能为力,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有什么还是去对父皇说罢,大哥,眼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千万不要抵抗。”
人生彷徨之际,这声好言相劝实在堪比旱中甘霖,萧旬泪光涌动强忍悲愤点点头,又道:“五弟,你一定要替我向父皇解释,我没有有意要和那些人亲近的意思,必定是有人陷害我的!”
那么眼下,他不得不暂且忍住屈辱成为阶下囚,在众目睽睽之下披发不行出府,以俘虏的身份被带往京城。
萧凌仍然不失为一个上佳的表演者,到这一刻他仍然在萧旬面前保留了兄友弟恭的假面,并用这种方式不费一兵一卒消解了可能遇到的抵抗和麻烦,皇帝在京城很是赞许,嘱咐他路上小心,尽快回来。
途中夜里安营扎寨,太子困于单独一帐,微凉的夜里传来外头士兵喝酒笑闹的声音。这声音如此不合时宜,于他现在迷茫困顿的心境简直是一种讽刺。
他不吃不喝一直坐到深夜,直到外面的笑闹声渐渐平息,帐子掀起一角,他终于看见让他安心的人——萧凌。
“五弟。”
“怎么不吃东西?”萧凌穿着一身普通士兵的衣物,手里提了个包裹。萧旬叹了口气不说话,萧凌摇摇头将包裹往他身边一扔说:“换上。”萧旬打开包裹,里头是另外一套兵丁的着装,萧凌道:“我们兄弟出去走走。”
夜守辕门的是萧凌的亲信,二人几乎毫无阻拦地顺利出到营地外,走到开阔的地方萧旬才发现,原来他们是驻扎在一处山坳附近。急促的夜风卷起细碎的砾石刮过脸颊,像粗糙的手掌抚摸肌肤。
在荒地里,萧旬突然想起“母亲”这两个字。
记忆里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的,从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庆幸母妃死的早,自己寄养在皇后膝下得了个嫡长的便宜。如今人生从高处重重跌下,皇后没有一句温柔的关怀,他突然想起“母亲”。如果他的母亲还在,现在她一定在远方心急如焚地思念自己。
“母后如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萧凌看透他的无助,心中冷笑,背着手慢慢跟在他身边答:“大哥放心,母后膝下有大公主和四哥,她好得很。”
果然她放弃了自己。萧旬心中空荡荡一片,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孤独过。比起从前众星拱月的巴结和讨好,现在他只希望父皇不要厌弃自己。可是那个金銮殿上的人啊,他的心是永远猜不透、也不会顺着这些儿子的心思的。
他望着远方黑漆漆的一片未知又问:“父皇想如何处罚我呢?废了我……再如何?五弟,我会死吗?像三弟那样被囚禁,然后突然暴毙。”
“大哥这样,好似有自弃之意?”
“我还能怎么办……父皇若能饶我一命就是万幸……五弟,你一定要帮我。”
萧凌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到西州后他好似瘦了些,和从前春风得意的太子真是判若两人。他脸上还带着上回被皇帝鞭打后留下的疤痕,萧凌忽然想起萧砚,这件事中他究竟参与了多少呢?会不会这所谓的勾结逆贼谋反的罪名,也有他暗中算计和报复的苦功?
都无所谓了,就算是他,终究是自己抢先一步得了这美差。
感觉到萧凌停下步伐,萧旬转身问:“怎么了?”
萧凌看着他,像在审视一件远古的东西,陌生又熟悉,憧憬又抗拒。过了很久,他的嘴角淡淡牵动出一个无意识的笑容,像他惯常挂在脸上的虚伪,平静地说:“大哥,从前我是真羡慕你。”
“因为我是太子?”
萧凌摇头,答非所问:“你出生的时候父皇尚未登基,那之后的几年中皇后陆续生下两男两女,可惜那两男一女夭折,只有长公主平安长大。再然后先帝驾崩父皇成为皇帝,那时你年仅六岁,同年冬天你的母妃就突然心疾而亡。大哥,你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萧旬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尽量维持平静:“你这话是要暗示什么?”
“父皇一登基,订立太子稳定国本就是当务之急。母后多年只留有一个公主,且当是并无再怀的可能。你说她能不着急吗?二哥三哥的母亲母家都太过显赫,唯有你,身为长子却是妾室所生,将你收作儿子是最佳的选择。一旦国母膝下有了儿子而且还是长子,那太子之位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杀母夺子,萧旬全身发凉:“你可有证据?”